李桑柔慢慢抿着茶,算着行程。
三月底之前,她要赶到平江府。
第二天午后,裴万年就赶上了船,傍晚,老姚也赶到了。
三条船不紧不慢,接着往前,傍晚,船泊进宿迁码头,董超和卫福已经等着了。
董超和卫福径直上了李桑柔那条船,小陆子忙倒了两杯茶,递给董超和卫福。
卫福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喝茶。
董超一口气喝了茶,看着李桑柔笑道:“都安排妥当了。
“艳娘,唉,是个难得的,明白得很。
“我和她说了你的意思,她要是再嫁人,或是依附卫家,或是她娘家,那自然是回到乡里,或是县里,可她若是不想再嫁人,也不愿意依附家族,回乡回县,只怕都不大好,这样那样的事儿必定不少。
“她一听就明白了,就选了应天府城里。
“她这样明白,后头的事儿,就都顺当得很,宅子是她看着买下的,我问她是置办田产,还是铺子,她只要了间针线铺,说她就懂点儿针线,又要了一百亩田,再多她就不要了,说已经够吃用了,再多用不着。你交待过,一切随她心意,我跟小福就没多劝。
“说起来也是巧,我和小福陪她往应天府的路上,一大清早起来赶路,路过一片乱葬岗子,听到哭声,开头还以为是猫儿叫,弱得很,我和小福都没理会,是艳娘,说听着像是孩子。
“小福过去一看,还真是个刚生下来的孩子,脐带都还新鲜着呢,是个丫头,用一把麦秸裹着,连块破布都没有。
“小福拿回来,艳娘当时就搂在怀里了,我和小福紧着赶路,好在那一路人烟稠密,走了一个来时辰就有个小镇子,现买了包被小衣服,又找人喂了奶。之后,又找到了位奶娘,一路带着,到的应天府。
“因为这个孩子,我和小福多停了几天,把一切都收拾停当,又典了个三十来岁的婆子,好帮艳娘做做家务。
“临回来前,我又往应天府衙去了一趟。
“巧得很,应天府这位新到任的府尹,是位翰林,一提大当家,客气得不得了,我就把艳娘安顿在应天府的事儿说了,请他留心看护一二,艳娘孤身一人,又是外来的,别让人欺负了。
“后头,收到老孟的信,我和小福算着日子,又多留了一天,才赶过来。
“艳娘一心都在那孩子身上,那孩子是个有福运的。”
李桑柔凝神听完,慢慢呼出口气,”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李桑柔再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卫福,“你也回去歇着吧,别再多想。”
“嗯。”卫福站起来,垂头出了船舱门口,顿住步,深吸了口气,抬起头,过了跳板,上了旁边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