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之时,陆云渡踩着满地金辉回府。此时白日的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除了收拾东西的陆家下人,再无半点旁的声音。
总算清净了些。
刚绕过后院的垂花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敬游哥哥”。
他转身,果然是江明雪。
“有何事?”
“敬游哥哥,可是明雪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惹得哥哥不喜,若是有,还请哥哥千万要说出来。”她轻言细语,一双微红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刚刚才哭过。
“我早说过,我没工夫去参加什么小宴。”
他一早就去祖母和父亲面前请安磕头了,陪着祖母用了一顿饭,也听从祖母的吩咐在小宴上晃了一圈,还要他怎样?
又不是什么正日子,何必大操大办的。
听他语气中淡淡的不耐烦,和方才瞧见的柔情蜜意简直天差地别,江明雪攥紧手心的帕子,更觉委屈。
她这样赖在陆家,尽心尽力地照顾陆老夫人、还亲自操持小宴,为的都是谁?
可他竟然和别的女人这样勾勾缠缠!
“敬游哥哥,你究竟喜欢那许家姑娘哪一点?她不过是个山阴来的乡下丫头,没见识没礼数,听说还在舞阳公主的宴会上出过大丑。许家早就没落了,她不过来陆家打秋风罢了,敬游哥哥难道看不出她存的心思?”
“这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陆云渡猝然转身过来,冷冷地训斥她。
就算他性子冷了些,但因两家的情分,他从不曾对自己这般冷眼相向,此时却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她平日在金陵城中也是受无数郎君追捧着的,平生只在陆三郎身上用过这许多心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更是不平,索性将心中想法全部冲口而出:
“敬游哥哥,明雪自问家世、教养、学识没有哪一点比不上她,这样的女子,心机叵测,看上想的都是从哥哥身上捞好处罢了。难道哥哥当真要不顾咱们两家的亲戚情分了么?”
“你在威胁我?”陆云渡面上不动声色,然而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最后说一次,她是什么出身,有什么脾气存了什么心思,全部都我来担着,其他人管不到她头上,也没资格说她半句不是。听懂了吗?”
“还有,我娘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别再叫我的字了,听着烦。”
说罢,不顾身后人如何反应,他转身便走。
江明雪站在原地,好半天眼泪才无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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