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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祜禄贵妃并不在意娜仁是作何感想,今天她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潇洒,仿佛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倒比从前端庄雍容的模样更像个活人。

    娜仁打量她两眼,忽觉原来她的眉眼并不是生来便很温柔静美的那种,相反,她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挑,眉形不加修饰时更有几分英气,如今没有粉黛妆点,眉目间的清冷和自然流露的几分嘲讽不加掩饰倾泻而出,与愿景如出一辙。

    见娜仁着意打量自己,钮祜禄贵妃又笑了,抬手轻抚自己的眉眼,直直看向娜仁,似带着几分讽笑,“人说宫里的娘娘,必定要端庄温婉,能讨万岁爷欢欣,叫众人信服。”

    “您看——”她仰头看着自己宫殿里的纱幔,道:“这样张扬喧嚣的艳丽颜色,从前是绝不会被允许出现在我的寝间、寝殿中的。但那又如何呢,如今我要做什么,想怎么做,谁能拦我,左右我?”

    她挑起眉,与从前温和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娜仁默了默,诚恳地道:“这颜色还是暗了点,不够张扬,你若是喜欢,我那还有几匹大红色的蝉翼纱。”

    钮祜禄贵妃微怔,然后猛地笑了出来,摇摇头,轻笑一声,道:“罢了。我这半生如此活过来,能在死前放肆一把,到底还拘束着。”

    她自嘲似的笑笑,然后摇摇头,又随意与娜仁说了两句闲话,左右都没说起和愿景有关的事情。

    娜仁其实拿不准她究竟是不是知道愿景没死的事,毕竟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她本心中就是觉着钮祜禄贵妃是知道了。

    她这人直觉一向准,当年也是靠直觉吃过饭的,这会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猜测。

    但钮祜禄贵妃不先开口,她先开口岂不是落了下乘?故而她也并未率先提起,一直拖着,等钮祜禄贵妃开口。

    出乎她意料的,钮祜禄贵妃并没有打算用这点来做什么花招说法,仿佛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宣泄自己内心中压抑已久的想法,或者连想法都算不上,只是些不知能够向谁倾诉寻求宽慰或赞同的零散情绪。

    两个人便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红罗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响声,殿里应当是燃了香,香气很复杂,最直观的比较便是如如冰雪般的冷意,与淡淡的墨香融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冷冽的感觉,与从前钮祜禄贵妃身上那种沉静的沉檀香气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决然不同。

    娜仁微有些出神,已经开始想今日宵夜应该吃些什么,直到外头雨势停了,琼枝小声地回:“娘娘,天儿晚了,再不回去,外头就要黑透了。”

    娜仁回过神来,对钮祜禄贵妃道:“我得走了,改日再来喝茶吧,或者你去找我也好,我那倒有些服药也能喝的玩意。”

    见她先要离去了,钮祜禄贵妃倒也未强留,只从容地起身,笑着欠了欠,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端方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