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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康熙在前线的那段日子,宝华殿每日在佛前升了的经文更多了许多,各宫主位的小佛堂中无不是青烟袅袅。皇帝不在宫中,嫔妃们便没有了争斗的欲望,每日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或是为康熙诵诵经祈祈福,等回来的时候也好邀功。

    倒也未必没有几分真心,毕竟如今宫中女子们的荣华与风光均系于康熙一身,若是康熙在前线出了什么岔子……嫔妃与太妃的差别可大了。

    每每从宁寿宫请安回去,如宜妃等人,为康熙诵经祈福时候都会更加诚心几分。

    六月里,储秀宫那位赫舍里妃便不大好了。

    娜仁也不记得历史上的赫舍里氏是究竟活了多久,但如今太医既然说她不大好了,娜仁只得修书一封与康熙。

    毕竟是他的妃子。

    太子那边也被知会到了,但他与这位“姨母”感情浅淡,甚至连几分血缘之亲都因赫舍里家的某些算计逐渐被消弭。

    太子与赫舍里家是亲,与索额图是走得近,但幼年时的事,他同样不会忘记。

    对他而言,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取代他的皇额娘。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够代替仁孝皇后给予他几分温暖,那个人也应该是端嫔而不是所谓“他皇额娘的亲生妹妹”。

    倒是端嫔,对赫舍里妃还有几分爱屋及乌,又有些对可怜人的怜悯,时常到储秀宫探望。

    通贵人就在储秀宫后殿住着,这几日赫舍里妃延医用药的事情她也操心不少。

    娜仁见她站出来顶了事,便知道她和赫舍里妃相处得是真不错。

    这日,娜仁到储秀宫探望一番,通贵人送她出来,二人在正殿廊下略一驻足,见通贵人神情平静,娜仁便道:“你……赫舍里妃这边多劳你费心了,到底她也没个儿女,皇上又不在京中。”

    通贵人点点头,“这些年多仰赖赫舍里妃照料,应当的。”

    娜仁便点点头,二人未再于此驻足多言,别过散了。

    赫舍里妃薨逝于六月二十日,京师中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娜仁被人匆忙叫到储秀宫的时候,赫舍里妃已经不大好了。

    她久病缠身,卧床已久,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不见刚入宫时温婉优雅的模样。

    她嘴唇轻动,口中不知喃喃念着些什么,娜仁拧拧眉,存着疑惑凑过去细听,听到她在念:“胤禨,额娘的胤禨,别怕,额娘来了……你冷不冷、饿不饿……额娘的胤禨啊——”

    最后一声,她凄惨地喊出声,声音凄厉,如杜鹃啼血,叫人心酸不已。

    顷刻之间,她便没了气息,香消玉殒在这困着她,见证她从少女亭亭长到如今这满心沧桑的深宫夫人的宫室之中。

    通贵人沉默良久,还是郑重地向她行了大礼,却未发一言,未以位份为称谓,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