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这个样子,康熙哪里生得气起来?只能长叹一声,老调常谈地开始念叨她,意思是叫她产后便留在京中好生安养身子。
他如今对皎皎的要求已经从留在京中,倒好歹在京中留一段日子。
或者他隐隐也知道,女儿对这一片生养了她的国土,并没有太多的眷恋。
同时他也清楚,女儿瞧着性格温婉,其实最是刚硬坚强,如今这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禁锢,要求女子性情必须贤淑柔顺,这对于女儿来说并不适用。
如果用珍珠形容当世女子的话,那他的女儿,就是混入了珍珠匣子里的红宝石,分明同样熠熠生辉,却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或者说……其实所谓的宝石,并不止皎皎一颗。
康熙转头看了娜仁一眼,见她淡定地垂头吃茶,定了定神,在心中轻轻一叹。
出于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心理,他对皎皎在外的动作颇为纵容,并没有太多关注,也算眼不见心为净吧。
有些东西,他注定给不了女儿,那便叫女儿自己去谋求吧。
无论她能走到哪一步,无论世人眼中如何看,在康熙看来,皎皎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骄傲。
如康熙所愿,皎皎确实在京师中住了一段日子,生产、坐月子、养身,她悠悠闲闲不紧不慢地在阔别已久的嘉煦公主府中着实过了一段宁静日子。
本来,她刚回京,以她从前的交游广阔,公主府是免不得要热闹一段日子的。
但因她是大着肚子回来,将要临盆,公主府随时有可能动起来,便没有人登门叨扰。
便是在皎皎平安诞女之后,因小姑娘的洗三礼与满月宴都是皇贵妃驾临公主府亲自操办的,入场的门槛极高,等闲人轻易入不得公主府的大门,叫娜仁少操许多心的同时,也为皎皎免去后头许多的人情应酬。
因她日后的主要规划并不在京中,故而她对京中的人情往来交际也并不在意,除了关系真好与合眼缘的,等闲人入不得她的眼,自然也叨扰不到她。
刚刚开春,春寒料峭,康熙再度出征,打算一举剿灭噶尔丹。这一回他并没有携带皇子们,年长的几位都已入朝领差,太子监国,五阿哥尚未入朝,但正在准备成亲事宜,也不宜动身。
七阿哥却因无缘沙场而颇为失落,不过他自幼随着戴佳贵人长大,过惯清寂安闲的日子,心性恬然温和,对此倒没有甚是在意,随着戴佳贵人抄了两日《清静经》,便将失落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