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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娜仁所知的,最凶险的一回。

    旁的不顺,皎皎不叫娜仁知道,娜仁也听不到。但知女莫若母,何况她也曾是孤身离家在外的人,饮食、气候……诸多不顺,最后都会化为委屈,离家在外的委屈。

    而皎皎一身要为许多人遮风挡雨,更不能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好在皎皎身边还有安隽云,还有朝雾、朝露许多人。

    知道皎皎有人照顾,娜仁能少许放心。

    这会皎皎抱怨着,娜仁心里也不好受,但以她的性子与经历,又绝对不会对皎皎说出“那就不走了,留下吧”。

    皎皎将她看得太重要,她对皎皎来说几乎是最重要的亲人与能够依靠的存在。皎皎能够坚定不移地坚持出海,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娜仁的支持。

    如果此时娜仁开口挽留,皎皎虽然不会留下,但内心却会颇受煎熬。

    她的雄心壮志不许她长久停留在此,但谁的心里没有对家的留恋呢?如果母亲在开口挽留,心中的煎熬便会更甚。

    故而为了不叫皎皎为难,娜仁绝不会开口。

    或许娜仁轻轻松松地、不表露出挽留与不舍,皎皎走的时候,心中也能更轻松些吧。

    虽然如此,她还是贴在皎皎脸颊边,轻声道:“累了、想家了,就回来,额娘永远在。如果我们皎皎想要征服远方、比肩星辰日月,那么额娘愿意永远为你镇守后方,在家里等你回来。”

    “额娘。”皎皎也贴在她的脸边,声音很低,甜腻腻地道:“如果人真的有来生,那我想永远都做您的女儿。如果人有来生,女儿便一生都守在您身边,叫您享儿孙满堂之乐,子女承欢膝下之福,而不是如此时这般,只能目送着我们远去。”

    皎皎如是说着,眨巴眨巴有些酸涩的眼,冲着娜仁灿烂一笑。

    明艳不可方物。

    她从来端庄雍容,不怒自威,楚卿未曾见过她失态的模样,也是头次见到,她笑得如此灿烂明艳。

    楚卿不由微愣,留恒却正经怔了怔,然后垂下头,若有所思。

    娜仁被皎皎说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盯着她看了一会,笑了,轻柔地替她理了理鬓发,然后温柔地道:“好,额娘记着这话了。”

    在皎皎与留恒的印象里,似乎娜仁永远是灵动的、活泼的、充满生机的,有时也是慈爱的、柔和的。娜仁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性子与当世这些或温柔如水或骄傲如火的贵女、夫人并不相同。

    但在这些年漫长的岁月中,一味“温柔”,从来贯穿始终。

    不是温和柔软的温柔,她看着温柔和煦,却从不柔软懦弱。

    是待人事本心温柔,乃得岁月、旁人待她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