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因听李洪在传声中唤她“蝉嫂”,便想起前两生李洪淘气,常拿自己取笑。把
手将金蝉一推,娇嗔道“都是你闹的。洪弟淘气,你也不管,被人听去是什么样子?”
金蝉也气道“我知你过河拆桥,少时出困,又不理我了吧?只要心迹双清,怕人笑话
作甚?你怎不学轻云师姊的样,她和严师兄情如夫妇,有谁笑话?还说随我同去海外共
证仙业呢,分明又是骗我。”朱文想起金蝉屡世深情和几番冒死相救之德,见他当真,
于心不忍,忙道“蝉弟,你道力精进,已非昔比,为何还是这等小孩脾气?快莫生气,
要见光明了。”金蝉笑道“我那里便是光明境,只不知你真去假去?”朱文笑答说
“同向光明,永享仙福,哪有不去之理?”忽听暗中有人哈哈笑道“你们要往光明境,
还有不少的路。我立刻大放光明如何?”刚听出是李洪的口音,一片风雷之声响过,眼
前倏地一亮,一片佛光照处,果然大放光明。一看当地,只是魔宫西偏殿入口之处,内
外只隔一条门槛。这一双深情仙侣,先前时机未至,只在黑暗之中冲突,竟会跳不出来。
光明一现,立即脱困而出。
朱文见李洪笑嘻嘻望着自己,满脸顽皮神气。钱莱却正朝自己下拜,态甚恭谨,知
是金蝉新收爱徒。见他仙风道骨,相貌英美,好生欢喜。因李洪是金蝉前生幼弟,和金
蝉、霞儿情分最厚,说笑无忌,恐其随口乱说,又想起先前称呼,恐被外人听去,一面
唤起钱莱,忙朝金蝉使一眼色。金蝉正收法宝,见状会意,知道钱莱不会本门传声,不
对他说便听不出,便对李洪传声,令其不要多口。李洪笑答“蝉哥哥,兄弟方才一时
失口,在朱师姊前替我说几句好话。你那光明境的大藕好吃,还有不少仙果,我这小和
尚嘴馋,将来到了那里,不给我吃,怎好?”朱文听他说话俏皮,想起前言,面又一红,
当着钱莱又没法说。金蝉恐她有气,忙道“洪弟不谈正经,专说空话作甚?”话刚出
口,忽见凌浑、崔五姑同了石完飞来。匆匆一说,才知乙休和凌浑夫妻在峨眉开府时,
曾受灵峤诸仙之托。说门下男女弟子不久当有魔劫,对头尸毗老人法力高强,神通广大,
赤杖真人师徒又不便再启杀机,众弟子运数所限,无法避免。虽然炼有几件法宝和诸仙
所炼五云幄,到时只能防身,仍破那魔法不得。尤其对方所炼神魔厉害非常,敌人恼羞
成怒,难保不挺而走险,与所炼神魔重又合为一体,由此倒行逆施,仙凡均受其害。对
方早想归入佛门,本无大过;真人师徒以前又发宏愿,永止嗔杀。对方只是一朝之愤,
实不愿因此使其堕入邪魔,害人误己。而遭劫诸弟子,十九仙业将成,只此情关一念,
尚未勘破,致为魔头所乘。只要渡过这层难关,不久便成地仙。多年师徒,不容坐视。
知道此事只有妙一真人夫妇的生死晦明幻灭六合微尘阵能够解免,另外须几位长幼道友
合力相助。等到难期将满,一面解救各派门人出险;一面派一夙根深厚、心智灵敏的峨
眉弟子,前往附近深山之中寻一神僧,到了事急之时,前来解救。乙、凌、崔三人均和
三仙至好,立时应诺。赤杖仙童阮纠说完前事,又说“此事头绪尚多,暂时不宜泄漏。
只请转告妙一真人夫妇先为准备,难发之前,再当飞书奉告详情。事前最好不必推算,
免得先有成见。”乙、凌、崔三人也都应诺。
这次七矮开府天外神山,乙休前往相助,刚由光明境大殿后把冒出地上的地肺真火、
元磁真气截断,运用玄功,施展法力,化成一道长虹,打算带往九天之上,将其炼化消
灭。刚飞到灵空仙域两天交界之处,忽见灵峤三仙驾着祥云冉冉飞来。见面先助乙休将
那地火、磁气收缩成一个气团。然后详说前因后果,下手方法。并说“日前凌浑夫妇
带了黄龙山猿长老往索蓝田玉实,曾在仙府住了三日,已经告以机宜。只要照此行事,
必可成功,只望道兄不可与老魔一般见识。须知对方将改邪归正,不可为一朝之忿,妄
动无明。固然此人孽重魔高,此时他存亡关头,孽由自作,如能善处,并非不可避免。
度一大恶人,胜积十万善功。何况并非妖邪一流。如由我们迫其走险,此人炼就不死之
身,除他既非容易,无形中要造不少的孽。因果循环,何时是了?”话未说完,乙休知
三仙因为自己气盛,恐又偏激行事,预先叮嘱。笑答“道友无须忧虑。我自铜椰岛与
天痴老儿斗法以来,昔年疾恶性情已减少得多了。此人狂妄,虽想就便警戒,我必适可
而止。自从峨眉一见,我对此事已有准备,虽不似道友美意周详,但也颇有成算。老魔
即便怒极发疯,也办不到。只管放心,遵命便了。”三仙随说微尘阵六合旗门,已由凌
浑借到,照约定时日分头下手,随即称谢别去。
乙休随向不夜城岛上七矮传书指示。自己照三仙之言,带了那团磁火,去往来复、
子午两线交界之处,乘太火极光环绕地轴飞过时施展仙法,加以凝炼。后来南海双童师
徒走过,又向石完赐宝,授以机宜。不久火珠炼成,便赶了来。这时,上空魔网高张,
乙休那等神通,自然阻不住。为兔警觉敌人,乘他收伏神魔之际,乘虚而入,事前又用
仙法迷踪,故此老人毫无所知。凌浑夫妇和猿长老已经先到,匆匆谈了两句,便各分头
行事乙休亲送石生和灵云、孙南等穿出魔网禁制;凌浑等三人便去天欲宫破法。这时
只金蝉、朱文这一对,因老人负气,特意另禁闭在魔宫偏殿之内。那天欲宫除五淫台一
处,并非真的宫殿,只是一座魔阵。方才石生、石完持了太清灵符,暗入魔坛,已将魔
法妙用止住。
凌浑又有成算,一到便连余娲门下男女弟子也同救出。为了惑乱敌人心神,不令事
前警觉,还放了好些替身在阵内。自用五云幄隐去云光,将被困诸人一齐护住,送往西
魔宫,隐形旁观。然后又现身招呼金蝉、李洪、朱文、钱莱一同赶去。石完也已赶来,
说石生已随乙休飞走,灵符已撤,魔坛恢复原状,特来复命。凌浑见他和钱莱使眼色,
笑骂道“你们两个小猴儿,仗着地遁专长,想淘气吗?老魔头连我们都要留他的神,
不是好惹的呢。”石完笑道“我和乙老大公说过,那五云幄里面有多气闷,我和钱莱
躲在地底下看,也是一样。”凌浑骂道“我知驼子专一领头淘气,显他神通,也不想
想你们有多大气候,便令胆大妄为。这五云幄中观战,有多舒服,偏去涉险。驼子将太
乙玄门出入之法传授你吗?”石完笑道“凌太师叔不必多虑,乙老大公不但传授,还
赐有一道护身符呢。虽然只能用一次,老魔头决无奈何,何况我们又不惹他。”凌浑笑
道“吃了苦头,却莫后悔。真要动手,你那石火神雷专破魔光,可惜功力不够,捣乱
尚可,切忌离他太近,至少也得在十五丈外动手。虽然不能伤他,多少也教他着点急。
你二人在宝铠防护之下,得手速遁,或可无事;否则,被他魔手抓中,就不死也够受
了。”钱、石二人回答“遵命。”
凌浑随率众人隐身飞去。因已准备停当,一到先将空中魔网破去。老人全神贯注在
神魔身上,竟未察觉,等到空中有人相继发话,知道魔网已破,强敌已在对面了。石完
胆大天真,贪功好胜。钱莱情切私仇,见师父被困多日,自己也几陷魔手,心中愤恨。
二人交情又厚,互一商量,觉着持有至宝防身,如有凶险,乙太师伯也必禁阻,如何还
肯指点下手方法?便不听凌浑的话,先由地底赶往西魔宫,看出老人正在手忙脚乱,乙
休又在空中发话,立意想使敌人吃点苦头。仗着石完能够透视石土,由地底暗中移到老
人身前,突然飞出发难。石完耳听凌浑发话示警,两丸神雷已分头打出。同时觉出老人
身上黄光爆发,一种极大的吸力也已上身,才知厉害,总算逃避得快。钱莱又在暗中加
意防备,见石完胆大自恃,抢先上前发难,忙追过去,宝铠神光往起一合,将二人一起
护住,立往地底遁去。就这样,逃时仍将身形故意现了一下,再由地底飞行。到了小山
前面,被凌浑开放云门,接了进去,见面自不免埋怨几句。
老人那么高法力,平日自负五千里内人物往来了如指掌,稍用法力,对方念动即知。
不料敌人如入无人之境,又被两个幼童戏侮暗算,几乎受伤。再见被擒诸人全数逃出,
并在自己面前随意谈笑讥嘲,如何不恨。怒火烧心之下,再也不暇顾及别的。又看出敌
人虽仗仙云护身,却不似有甚还攻之力,自恃炼就大阿修罗不死身法,把心一横,一面
催动血光、火箭、魔焰、金刀,上下四外一起夹攻;一面暗中传令爱女、门人说“敌
人甚强,你们不可出手,速用魔法避入西宫地底魔坛以内,守护重地。到了事急之时,
速将魔坛上主幡如法展动。我豁出以身啖魔,损耗真元,与敌一拼。至多两败俱伤,也
决不使敌人全身而退。”魔女和田氏弟兄看出父亲、师长怒极心昏,已改常态,料知不
是好兆,但是不敢违抗,只得应诺。老人说完,将手一挥,一片黄光罩向爱女和众门人
身上,人便无踪,全数往魔宫遁去,依言行事。不提。
凌浑这面,除猿长老不愿藏身云幄,途中隐去,不知何往,神驼乙休在空中说了几
句,随即飞走外,连灵峤男女弟子、余娲门人共是四十六人。内中只李洪、石完不曾被
困;钱莱虽然被困,未人魔阵。下余全在天欲宫中,因为五淫欲网好破,情关难渡,受
尽诸般痛苦烦恼。灵娇男女诸弟子道力高深,性情温和,知是应有劫难,还不怎样。余
娲门下诸弟子全部道力高深,火性未退,对于老人仇深恨重,虽因凌氏夫妻劝阻,又曾
尝到过魔法厉害,未敢妄动,依然仗着云幄护身,不畏侵害,乐得讥嘲,笑骂不休。金
蝉等峨眉诸弟子,虽不似余娲门人那样气量偏狭,记仇心重,但都童心未退,一同随声
附和。内中石完更是淘气,故意做出许多怪相,把魔头骂个不休。白发龙女崔五姑看出
老人表面镇静,面带冷笑,实则眼含凶毒,须发欲张。自听朱、金二人嘲骂以后,一手
掐着五岳真形法诀,一手拿着白玉拂尘,任凭嘲骂,一言不发。料知发难在即,忙令众
人不要过分,自己纵操必胜,也不应失却修道人的襟度,使其无法下台。话未说完,忽
听老人大喝“贼花子,既敢来我魔宫闹鬼,便应现身一斗,似这样藏头缩尾作甚?”
随听空中有人接口道“老魔头休要猖狂,别人怕你阿修罗魔法,我却偏要见识见识。
凌道友夫妻不过想将你所炼死人头一一消灭,免被你那对头乘机盗劫,助长邪焰,多留
后患。时机未至,特意看你闹什把戏,暂缓动手罢了,真是怕你不成?如不服气,放些
本领出来,老夫见识见识如何?”话未说完,人早现身。
众人见是猿长老身穿一件白色道衣,生得猿臂莺肩,满头须发色白如银,两道白寿
眉由两边眼角下垂及颊,面色鲜红,狮鼻阔口,满嘴银牙,两耳垂轮,色如丹砂,又长
又厚,相貌奇古。通身衣履清洁,不着点尘。一对眯缝着的细长眼睛,睁合之间,精芒
电射。身材又极高大,看去天神也似,在一幢亮若银电的白光之下凌空而立。才一出面,
便双手齐扬,由十根瘦长指爪上发出五青五白十道光华,宛如长虹电射,由相隔二三十
丈高空中飞出,直朝老人射去。老人似知厉害,手上拂尘一摆,发出数十百道金碧光华,
夹着无数血色火星,迎敌上去,接个正着。同时一片黄光宛如匹练悬空,老人附身其上,
连那十二神魔也全护住。猿长老所炼乾天大自精金剑气神妙无穷,威力至大,果然与众
不同。那四外的血焰金刀涌上前去,只一近身,便被消灭;血光火弹被那十道青白光一
冲射,也全纷纷爆炸,未容近身,便被消灭。金碧魔光也只勉强敌住,打个平手,此进
彼退,时往时来,互相对面激射,谁也奈何不得。
尸毗老人没有想到敌人会有这等功力,怒喝“猴头,教你知我厉害!”说罢,左
手五岳真形诀往上一扬,空中忽现出五座火山,发出大片风雷之声,缓缓往下压来。猿
长老看出厉害,不由激发怒火,一声裂石穿云的长啸,正待施展玄功变化,与敌一拼。
忽听空中神驼乙休大喝“猿道友,不值与老魔计较,他这些障眼玩意,随便打发一个
后辈便可破去,理他作甚?”说时迟,那时快,由高空中突然射下一股千百丈长的五色
星砂,宛如天河倒倾,凌空直射,来势比电还急,分布极广,晃眼便将那五座火山一起
裹住,从千重血海之中吸出,悬向高空。猿长老忽然不见。神驼乙休突在空中现身,手
指老人哈哈笑道“老魔头,你已孽满数尽,大难临身。你多年苦炼的五块小石头,已
被天璇神砂吸起,一弹指间,便将这座神剑峰震成粉碎。你那不死之身,照样也禁受不
住。只是血焰魔火随同震散,难免伤害生灵,我先把它化去,再行还敬如何?”
那五座火山,乃老人采取五岳精气,多年辛苦炼成的厉害魔法。原体只是五座拳大
山石,与五岳形状一般无二。平日藏在魔宫地穴法坛之上,不用带在身旁。用时只消手
发诀印,立随心意发挥妙用,威力之大,无与伦比。自从炼成以来,尚未用过。当日恨
极仇敌,立意一拼,正准备间,猿长老突然现身来斗,一时气忿,施展出来。因为这类
魔法过于猛恶,又恐毁损灵景,好在山影所照之处,敌人多大神通也难幸免,为此降势
颇缓。老人满拟整座魔宫均在火山覆压之下,猿长老固难逃遁,便对面仙云笼护下的数
十个敌人也无幸免。心还在想“对面这些少年男女,多半灵慧英美,全杀可惜。”不
料千丈星砂自空飞堕,晃眼便将五座火山裹住上升。同时敌人乙休又在空中出现,肆意
嘲骂,不堪入耳。无如所炼魔法如不能伤敌,便要反伤自己,威力越大,反击之力越强,
所以不能轻易发出。惟恐强敌厉害,利用五座火山回敬,自己还好,全宫大众一个也休
想活命。没想到敌人利用魔法短处,声东击西,并非真个要致他死命。一时情急,任凭
敌人笑骂,乘着火山未爆发前,施展全力回收。同时拼耗真元,咬破舌尖,含着一口鲜
血,准备万一。谁知那天璇神砂自与西方神泥合炼以后,越变成了专破魔法的克星。申
屠宏受有指教而来,故意和他强挣,时进时退。老人党出回收不是无望,便未施展杀手。
双方互一相持,眼看火山快要收回,猛又听神驼乙休哈哈笑道“老魔头,你上了
我的当了。”老人目光到处,一个鹅卵大小青白二色的气团,已由乙休手上飞起,悬向
空中。看去不大,上面云光隐隐,毫无异处。可是才一出现,悬在血海之中,心灵上便
起了警兆。再定睛一看,那弥漫全山的血焰、金刀、火箭、飞叉,就在此晃眼之间,竟
消去了大半。下余的正电也似急,朝那小小气团涌去,好似具有不可思议的吸力,自己
竟制止不住。同时因为心神略分,空中火山又被那千丈星砂向上吸起。不禁闹了个手忙
脚乱,两头不及兼顾。心中一慌,一面吸收空中火山,一面想将残余血焰、金刀收回时,
忽眼前一亮,所有魔焰、金刀、火箭、飞叉全数失踪,日光正照天心,重又恢复清明景
象。
老人毕竟识货,看出敌人所持气团乃是元磁真气所炼至宝。无如敌人动作神速,所
有法宝魔火已被收去。刚怒吼得一声,那五座火山忽然当头下压,空中星砂忽隐,一个
大头麻衣矮胖少年正朝对面仙云中飞去。暗道“不好!”不顾还攻,总算应变尚快,
在火山压离头顶数丈,眼看爆发之际,抢前收去,手中法诀往上一扬,火山不见,总算
不曾作法自毙。这一惊,真非同小可,当时怒发皆张,厉声喝道“老夫今日与你们拼
了!”随说随将手一指,那朵血莲本已缩成丈许大一团血光,包围住十二魔头,附在黄
光之中,悬停老人足下,忽然暴长亩许,千层莲瓣一起开张,花瓣上先射出暴雨一般的
金碧光芒。中心莲房共有十三孔,如正月里花炮也似,各有一股血色火花,轰轰隆隆,
带着雷电之声,直升数十丈。到了空中,再结为一蓬天花宝盖,反卷而下。先前黄光匹
练已经不见,老人身形忽然暴长,周身仍有一层黄色精光紧附其上,巨灵也似立在莲房
中心。四围十二孔中的火花俱都高出天半,惟独当中一孔冒起四股高约两三丈,粗约两
抱的血焰,火柱也似将老人托住。那十二骷髅魔头也同时飞起,一个个大如车轮,面向
老人环成一圈,口发厉啸,七窍内各有一股血焰黑气激射而出,神态狞厉,口中撩牙利
齿,错得乱响,好似恨极,意欲反噬。无如被那黄光隔断,在百丈火花中刚要往起飞扑,
老人扬手一个诀印,由十二莲房中又各射出一蓬彩气,射向魔头颈腔,神魔全被吸住,
分毫动转不得。号啸之声与雷呜风吼交相应和,震得四山齐起回音,声势越发惊人。
老人行法时,曾想“这类大阿修罗法最是厉害,只等将本身精血真气喂完神魔,
两下便合为一体,连自己也成了魔头,当时飞出,任多厉害的法宝都不能伤。对于敌人
便可随意吞噬,吸取他们的精血元神,所杀越多,威力越大。为首诸敌法力均高,不会
不知厉害,那附身灵光又并非不能冲破,就说本身无妨,这么多后辈门人,万不能当。
对方必在行法作梗,并且还格外戒备。驼鬼最是可恶,先还见他自恃法力,在对面发狂。
当此紧要关头,他自问能敌,固应下手,否则乘着空中魔网禁制全破,正好逃遁,也应
退走,才合情理,如何不战不逃,连人也不见影子?凌浑夫妇仍率新逃出的数十少年男
女,藏身五云幄中,视若无睹,是何原故?”越想越怪,忙运用法眼四处查看,对方仙
云环绕中,只多出了先前那个麻衣少年,乙休、猿长老影迹俱无。耳听钱莱、石完拍手
欢呼,直喊“师父、师伯快看,这老魔头真有玩意,这等好看的花炮,从未见过。不
乘此时看个够,少时那些死人头,要被鸠盘婆趁火打劫抢夺了去,我们就看不成了。”
又听李洪接口道“死人头有什么稀罕?我倒是可怜他那女儿阮二嫂和田氏兄弟,分明
是三个好人,迫于无奈,暗代老人去守魔坛,法力偏又不是人家对手,平白受害,才真
冤枉。人家眼看家败人亡,闹不好成个孤老,你们小小年纪,幸灾乐祸,真个该打。”
钱莱笑道“小师叔,你为了阮师伯而帮他忙,可知他有多么可恶?魔运已终,除非及
早回头,否则转眼身败名裂,作法自毙。小师叔帮他无用,弟子等有力难施,又非其敌。
有此太清至宝五云幄防身,乐得看个热闹。”李洪笑骂“你两个只知记仇,全没有修
道人的襟度。可知度一个恶人,胜积十万善功吗?”朱文笑道“洪弟,你比谁都淘气,
装甚正经?既看阮二哥的情面,何不劝他几句?”
李洪随即大喝道“尸毗老人,你休妄动嗔恚。乙、凌诸位师伯叔和我们这些人虽
然冒犯,并无恶意。你那两个真正对头,因忿你行事骄狂,伤他们门人,到你紧要关头
齐来夹攻,暗下毒手。你便是炼就不死之身,神魔也是你一害,原该消灭。你那爱女、
门人及全宫大众,必难保全。你只顾倒行逆施,可知阴阳十三魔最是凶毒。你昔年不合
自恃法力,只将十二阳魔闭人牢内,那主要阴魔,以为是你前师所赐,附有他的元灵,
又只一个,一向与你相合。其实他阴柔凶毒,如影随形,表面从无违件,暗中却在主持
播弄,诱令其他神魔远善就恶,恣意横行。只等时机一至,猛施毒手,使你在万恶所归
之下,身败名裂,形消神散,至死不悟,认作当然。否则,以你那高法力智慧,早已皈
依,何待今日?这些因果,我本不知,适才听人说起。念在令爱是我阮二哥的患难之妻,
你生平也只此一念之差,致受阴魔愚弄,危机已临,毫不自知,为此略进忠言,请你仔
细盘算得失之机。如能回头是岸,释嫌修好,免却这场祸患,有多好呢!”
说时,老人正在行法,一边留神察听。闻言心中一动,猛想起眼前仇敌,除峨眉诸
长老尚无一人现身,不知来了没有,下余还有两个强敌一是赤身教主鸠盘婆,一是女
仙余娲。照此说法,或许乘机来犯,也在意中。如在平日,还可行法察看,先期预防;
今日却因魔头环攻反噬,正想用以伤敌,行法紧急之际,无暇分神。并且这两个敌人都
是来去如电,等到发现,人已飞来,除凭本身法力与之对敌,别的全无用处。听到后来,
越想越觉李洪之言有理。暗忖“此子真个灵慧。自己本来早已立志归佛,只为无师引
度,性又强做,迁延至今。魔宫岁月也颇安闲,只说静待机缘一到,立成正果,谁知惹
出许多事故,会有今日之变。细想起来,上次阮征逃走,来人虽然伤毁爱女和几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