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叶荣舟洗漱妥当,正在院子里练剑,瞧见小奴顶着一个黑眼圈过来,问道:“眼睛怎么了?昨夜还好好的。”
“谢——”小奴刚想告谢添的状,便见他持刀走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谢谢阿郎关心,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谢添持刀的手果然松了些。
叶荣舟嗯了声,当做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收了剑扔给谢添,一边擦汗一边道:“因为昨日之事,圣人罚我禁足三日,我出不去,你们便去给我查一下方娘子的事,记住,要事无巨细,凡事能查到的,都报给我。”
“是。”
谢添有些犹豫地道:“阿郎,您真的确定是她吗?老夫人和大郎一直希望您娶一位高门淑女,方娘子......怕是不太匹配。”
叶荣舟突然笑了下,将帕子扔进水里,道:“你也想得太远了些,我真是想娶,人家也未必肯嫁啊。”
她心里喜欢的,是吕让,不是他。
而且,他这样的身份,真娶了她,将来怕是会给她招来祸端,毕竟他们家在朝廷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
家族功绩、名望过高,族中子弟虽然凋零,但仅存的几个均在朝中担任重职,兄长叶广义更是手握一方兵权,在河西担任节度使,朝廷早对他心存芥蒂。
若不是先帝突然驾崩,他们家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如今的圣人虽年幼,但他一天天长大,难免不会拾起他阿爹的遗志,铲除他们家,收回河西的兵权,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留在长安安抚皇室的棋子也就失去了作用,变成一抹炮灰。
他一直未曾娶妻,故意惹出几件事来叫那些世家女怕他,也有这个缘故在。
其实,他不应该想着靠近闻灵的,不但是因为吕让,也是因为自己。
只是......他想起闻灵的脸庞,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拒绝不了这样的她,便只能纵容自己慢慢靠近。
他果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谢添和小奴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叶荣舟表面上瞧着什么都不在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真要对什么人上了心,那便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只是,谢添想起外头说起方娘子的话,终究是有些担忧,叶荣舟瞧见了,笑了笑,跪坐下来喝粥,道:“别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若真的对我不利......”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将一碗粥喝完,悠悠道:“我会亲自动手。”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不,只要她比现在更喜欢他一些就好,他不贪心的。
三人正默默无语,谢怀玉过来了,眼圈却像是有些微红的样子,看见叶荣舟正在吃饭,便默默跪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