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他端起速溶咖啡小口抿着。忽然,“冥婚”的监控画面短暂闪烁,出现了几个噪点,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可是,本来静止的画面中,有东西在动。
是鱼缸下的柜子。
柜门无声开启,一只手扒在门边。紧接着,探出一条光裸的手臂。随后是另一条。之后,是一颗脑袋,人脑袋。浓密的黑发微微晃动,遮住了面容,活脱脱一个贞子。
“啊——!”厉行猛然向后靠去,大吼一声,丢了咖啡杯。他的头皮阵阵发麻,如万蚁噬骨,牙关咬得嘎巴响。
那个“人”完全爬了出来,不着片缕,在地上蠕动几下后不动了,纤长的四肢慢慢蜷缩起来。
厉行脑中一片空白,蹬蹬跑到街上,大口呼吸着午夜的空气。冷静了一分钟,又返回店里,开启所有密室的照明,从前台摸出看场子用的棒球棍,直奔“冥婚”而去。
汗湿的掌心似乎握不紧球棍,他几次在走廊停下,把手里的汗蹭在T恤上。狂跳的心震得耳膜发麻,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妈的,我就不该说什么大变活人……”他边用唯物主义给自己壮胆,边推开“冥婚”主场景的大门。
实际看到这个“人”时,并不像监控画面里看起来那么惊悚。最起码,厉行能断定眼前是个有血有肉的灵长类。
她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是睡着了。皮肤挺白,大长腿。长头发,还烫了发,是一种很自然顺畅的卷曲。
厉行迟迟不敢上前。不是因为害怕,恐惧早已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不知所措、脸上发热、嘴唇干燥,像进了女澡堂。
他低声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别过脸去,清清嗓子问道:“美女,那什么……我们关店了,你那个……衣服呢?”
她没回应,只是苦恼地闷哼一声,在地上翻了个身,直接仰面朝天。
“我的天,这是天将降大任于我吗?为啥要这样考验我……以遵纪守法为荣,以违法乱纪为耻。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厉行猛然背过身去,默念着儿时背诵的八荣八耻,准备打给店里的女员工来处理,顺便带身衣服。
“咳咳——”
忽然,地上的美女咳了一声,嗓音相当有磁性。
嗯?厉行蹙着眉,缓缓将头转过去,定睛一瞧——原来是男生。他松了口气,同时又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和失落,走到裸奔男身边蹲下,轻摇其肩。
“兄弟,醒醒嘿,你是什么时候躲进我们道具里的?”
大师将美人比作“新月清晖,花树堆雪”,用在裸奔男身上也蛮合适。修长的眉,秀挺的鼻,饱满的唇,红扑扑的脸,清纯柔美像一枚马卡龙。其实,这人长得一点都不娘,眉宇间英气逼人,就是头发太过于艺术范儿了。
“哎,兄弟!你是不是想碰瓷?我告诉你,你来错地方了。”
裸奔男还是不答话。厉行看他脸色红得不正常,往额头一摸,原来发着高烧。掏出手机想报警,转念一想,实在解释不清,何况此人又晕着。
“算了,我勉强给你凑一身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