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的脑袋吟诗般摇来晃去,极短的黑发,像刚被羊群啃完的草地。何须归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头发,他没醒,只是眉端微蹙,刚毅的鬓角挂着一滴汗。
这两天,师兄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恐怕就不能用大段时光和这个少年耗在一起。想到这,何须归竟有些难过,又转念想道:假如厉行也能和师兄成为朋友,三个人在一起,该多美好啊!
“哎,你的耗子怎么卖?”
何须归回过神来,见摊前立着两个少年,一高一矮,都着青色衣衫,十七八岁的模样。高个的眸光锐利,黑发及腰,有着一张堪称冶艳的耀眼面孔,雌雄莫辨。但他刀子般的眼神,让任何人的目光都不敢在他脸上过多停留。
矮个的脸庞圆润,眼睛大而有神,怀里抱着一只雪球似的大白猫,和虎头虎脑的欧阳豆很有夫妻相。
问话的是矮个少年,何须归回头看看坐在地上睡觉的厉行,用力想了想,答道:“现在应该是一百文一只。”
高个少年用食指点了点笼子,轻笑道:“从没见过这样的耗子,好玩儿。”
二人没有还价,买下全部四只仓鼠,把它们塞进一个笼子里,给了一两银子,说不用找。何须归兴冲冲地推醒厉行:“慎虚慎虚,我把你们的库存全卖了,高价卖的。”
“唔……好。”
正开心着,忽见那高个少年抓出一只仓鼠,把玩两下后扔给了猫。大白猫似乎饿了,叼着它,一口便咬断了脖子。
“喂!”何须归快步赶上去,朗声道:“这不是猫食,是用来养的!萌宠懂不懂?!”
矮个少年天真有邪地笑了笑:“既然买到手了,那就是我们的,你管不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啊哈……困死我了。”同样目睹仓鼠惨死的厉行睡眼惺忪,边打哈欠边靠近,“二位施主,要不这样,贫僧把钱还给你们,你们把剩下的三只还回来。已经罹难的那只,就不计较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欧阳豆也醒了。一瞧地上的案发现场,再看看白猫嘴边腥红的斑斑血迹,秒懂发生了什么,与矮个少年争辩起来。高个少年冷眼旁观,嘴边噙着笑,仿佛与己无关。
吵闹片刻,矮个少年理亏,踩了欧阳豆一脚。后者兴奋地挽起袖子,跳起了街舞,道:“想打架是吧?今天,老子就蛤蟆穿坎肩儿——给你露两手。等我先跳会儿舞,积攒一下能量。”
高个少年使了个眼色,矮个少年会意,飞起一脚踢在欧阳豆裆下,打断了他漫长的前摇。他惨叫一声,跪地哀嚎道:“老舅,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