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见儿子脸色苍白呼吸短促,厉行额头有伤,连番追问他们是不是和人发生争执。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何须归矢口否认。
“真没和人打架吗?好吧,你没事就好。”
何母又要喊姐妹们来看自己儿子,毕竟她生活中的乐趣实在太过匮乏。厉行赶忙劝住:“何伯母,别喊她们了。她们太过热情,我有点受不了。”
谁都没过多提及山里的生死纠葛,歇到中午,他们穿越回公寓,疲惫地并肩躺在客厅地面,久久没有开灯。今夜无浮云蔽月,月光如一缕缕银缟,旖旎地铺满半室。
良久,何须归轻声开口:“厉哥,其实……你晕过去的那段时间,我与风晚山恩断义绝了。”
厉行的第一反应是:耶,太好了!今后再也不会被“我师兄”这三个字折磨!可紧随其后的,是难以抑制的心疼。竹马反目,无论如何,对何须归而言都是件伤心事。
他问:“是因为我吗?”
何须归侧过身,枕着手臂,干脆利落地答道:“不是。他做出那样卑鄙龌龊的事,我们已经没有相交的余地。”
厉行也做出相同的姿势,二人脸对着脸:“唉,我倒是很想看看,古人恩断义绝是什么场面。”
“都是一样的撕破脸罢了,没什么好看的。”何须归抬手,用食指沿着他额头的伤痕轻柔画圈,“好在只是破了个小口子,像开了天眼似的……赶快涂点药吧。”
“我还想再跟你躺一会儿。”
“去床上躺多好,我背上的伤早就好了,你不用再打地铺了。”何须归收回手,脸上微热。这似乎像是某种邀请,不,就是邀请。
“你想跟我挤一个被窝?”
厉行黑亮的深眸眯了起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却又深情的坏笑,在他眼中缓缓放大。一个人怎么会笑得既好看又猥琐,真是奇怪。
他乱了心跳,赧然后退,岔开话题:“厉哥,我们可千万别死在风晚山手里。他说要把你我分别烧了,一个扬在高山,一个洒在深海。”
厉行毫不在意:“高山和大海,这不挺好吗?你们叫挫骨扬灰,我们叫绿色殡葬。”
“不,我跟你有代沟。我们讲究生同衾,死同穴。”何须归顿了顿,随之羞愤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又把话题给绕回来了。
“你看,这不正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厉行越凑越近,声音愈发低沉,“你想跟我挤一个被窝?”
灼热的鼻息相互交融,何须归的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厉行晕着时,他敢说爱啊心里燃起一把火啊,乱七八糟的。如今四目相对,却又羞耻起来,觉得自己也是个下流的人。
“那我换一种更明确的问法吧,”厉行撑起头,狡黠地笑了,“你喜欢我吧?备注一下,我指的可不是哥们儿那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