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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直方丈捻着佛珠,笑问:“为什么?”

    慎能摸摸脑袋,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缓缓道来:“回方丈,去年弘山武林大会,弟子误伤了风掌门,被他的同门师弟们痛骂一顿。

    夜里下起了雪,我想着日间的情形,总觉得他是有意失手,心里委屈愤懑。我深知贪、嗔、痴、慢、疑乃五毒,不该嗔恚,就跑到雪地里站桩抒解。每个弘山弟子经过,都瞪我一眼,骂我一句,我只把这些谩骂当成修心。

    这时候,何施主经过,也停下脚步,却是向我道歉,我的嗔怨立时便烟消云散了。观滴水可知沧海,我头脑愚笨,只是想这样纯良的人,万万不会做出罪大恶极的事,始终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江湖之大,云烟之变。这样的芝麻小事,冲直方丈不记得了,何须归他们也不记得了,只有这老实和尚一人始终挂在心上。

    何须归没想到,自己的随意之举竟让对方感念至今。在自己声名狼藉,躲避江湖追杀时,伏龙寺里竟有个陌生人,正远远地相信着自己。广结善缘,必有福报,如今多亏慎能,才能顺利见到冲直方丈。

    他颔首道:“大师过誉了,我不是什么纯良之人,相反食欲及重,最贪恋膏梁美味。”

    慎能讷讷地垂着眼,似乎不敢看他:“何施主并非佛门中人,不必无欲无求。”

    离开前,厉行提到随行人员里有个医术精湛的姑娘,可以来为方丈医病。因为是女子,方丈婉拒了。

    慎能为他们安排了一间用作客房的宽敞僧房,凉爽通风。还送来斋饭,以素斋来讲,已经相当丰盛。他忙前忙后半天,带着一种朴实的殷勤。

    待慎能走后,欧阳豆边梳理自己的假发,边朝老舅戏谑地笑。厉行问他笑啥?他只是自顾自地嘿嘿嘿。

    柳苗苗牙尖嘴利,翘着脚一语道破:“那和尚嘴里说着无欲无求,眼睛却不敢看咱舅妈。舅妈,你这辈子与和尚有缘,无论真的还是假的。”

    “别乱说,人家是正经寺院的正经和尚。”何须归并没感到什么异样,只觉得慎能腼腆质朴,不善言辞,不过头倒是挺圆的。

    “那我不正经喽?”厉行笑着把他按进怀中揉|搓,挠他的痒。

    他枕在厉行腿上打滚大笑:“当然了,哈哈!”

    欧阳豆提醒:“哎,佛门重地,禁止打情骂俏。”

    厉行轻轻捏着何须归果冻般的脸,望进他澄澈的双眸,心想缘分倒也真是奇妙。

    何须归青春期严重滞后,情感反射弧过长,不然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早已在不经意间成了一个小和尚的心障。所谓,一念生,则百缘起。不过有自己在,那个慎能还是别想太多,安心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