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何须归驻足不前,望着二人的背影悠然远去,“如果有人在几年前告诉我,要警惕风晚山的为人,我也会不屑一顾,还会觉得对方在恶意挑拨。”
忽然,他眼睛一亮,闪过探究和好奇的光:“厉哥,我想看看他们去哪取剑,顺便让那位铸剑师也预测一下我们的未来!”
厉行不太感兴趣,戏谑道:“我嘛,还是比较信星座。”
“走嘛,我还想多看看我师父。”
反正无事可做,于是他们便远远地跟着二人,一路向东北方向走去。
片刻后,任平生下了马,像是要解手,却绕到一棵树后,从衣摆撕下一小块布料。他咬破手指,用指甲划拉了一通,塞入刚赢来的酒壶,埋在树下,就像现代人埋起时间胶囊。
一看就是烈酒上头,这么好的酒壶都不要了。何须归很想知道师父写了什么,纠结过后到底还是没有挖出来,欧阳豆则好奇那个酒壶值多少钱。
少年眷侣,情投意合,不问世间荣枯事,不知相思不知愁。就这样按马徐行,从午后走到暮色四合,直到夜色幽幽、月上枝头,终于停在一间小小的铁铺前。
砧铁上叮当作响的锻打声隐隐传来,如同命运的回声。二人走进铁铺,很快就取了剑跑出来,惊喜溢于言表,当即舞了一段。
月色之下,宝剑光华四射,剑气逼人。双剑相辅相成,行云流水,何须归惊羡地看着,这实在比自己和厉行要默契得多,不会互相绊个跟头。
此刻,他们不过十五六岁而已。练武,若同样努力,那拼的就是天赋。有的人单凭天赋,起点就比很多人奋斗多年后的终点还要高。
任平生收剑纵声大笑,满是快意:“不愧是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剑,没辜负我的一块肉。这么好的剑,可不能叫二狗。师弟,别听那老头儿胡诌,若有一天我辜负了你,你就用你手里的剑挑了我。”
“好,一言为定!”
二人各自飞身上马,欢笑着扬鞭飞驰,转眼间便消失在空茫夜色中。何须归追着消散的尘土跑了几步,含泪喊道:“师父,后会有期——”
那间小小的铁铺也沉寂下来。
此刻,世间存在两对落霜和流碧。厉行和何须归解下剑递给欧阳豆,对视一下,先后迈入铁铺。
也许是因为走在前面,厉行竟有一丝紧张,就像有人轻轻捏住了他的灵魂。他不信命,但这里的铸剑师说两位老丈人半生痴缠半生恨,却也没错。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家对谁都这么说,这样才显得准。就像孕妇找大师算胎儿性别,若一律说是男孩,那便参悟了50%的天机。
熊熊炉火炽热无比,映照着铸剑师苍老枯涩的脸庞。
老者正在品茗,瞟了一眼他们,像拉风箱般缓缓道:“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好剑如好人,要锻打、淬火、淬油、削錾、开刃,太费神了。老夫就要封炉,二位到别处去吧。况且,你们已经有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