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殿空寂,无人声应答,只她自己的声音,在深旷的殿宇间,寂寂回响。在再三焦急请求,依然得不到穆骁半点答复后,焦心的琳琅终于按耐不住,一边向穆骁走近,一边再一次高声道:“陛下……”
一直低头饮酒、恍若未闻的穆骁,在她不得不走近时,忽然抬起头来。他径抓住她一条手臂,抬眼看她的微醺眸光,似笑非笑,“只有这般,你才肯到朕身边来,为了他……为了他……”
琳琅深惧这样隐有疯态的穆骁,但此刻,一来,她手臂受制,人走不脱,二来,纵能挣脱,她也不能走,颜昀病势沉重,昏迷不醒,她今夜必须为他求得太医,无论如何,必须求得!
僵着一条手臂的琳琅,极力保持镇定,望着晋帝穆骁,又一次重复道:“长乐公昏迷不醒……”
“唔,长乐公病了。”
穆骁淡淡说了这一句,打断她的请求后,忽地手一用力,将她拽得几乎半跪在他身前,幽目沉沉地看着她道:“朕也病了,夫人难道没听说吗?!”
这一拽,几将琳琅拽摔在地。她屈膝半蹲在穆骁身前,用仅有自由的一只手撑着地,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时,看穆骁抬手抚上她的鬓发,几与她面贴面地,低声道:“朕病了,朕患上恶疾,召了许多太医来看。朕的龙体,与天下息息相关,你是朕的臣民,怎么不关心朕呢?”
如有蛇信滑在鬓边,琳琅僵着发冷的身体,忍惊望着身前疯态更甚的穆骁,想他迟迟不肯给她一个答复,只能先顺着他的意,问道:“……陛下,陛下患了什么病?”
“心病”,穆骁嗓音平静,“太医对此束手无策,但朕知道,只要把夫人的心,剐挖出来,朕的病,或就好了。”
他以极淡的语气,说着极可怕的话,一只手也忽然强按在她心口处。琳琅被这可怕而又亲密的动作,惊到心神欲裂,极力后挣,而穆骁也在这时,忽然松了力,任她仓惶逃离。
他沉寂不动坐在酒案后,如一名猎人,冷酷审视着他的猎物,静静地看着她惊惶后退,看她在仓惶逃离十数步后,又僵住逃跑的步伐,顿在原地,看她不得不停止这无用的逃离,再度向他看来。
进不能,退不得,琳琅只觉自己窒息地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望着眸光冰冷的穆骁,终屈了双膝,跪行大礼,以极卑微的姿势,向大晋天子求道:“求陛下,允派太医,为我夫君诊治。”
穆骁似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一边斟酒,一边缓缓道:“去年冬夜,你也是为这种事来找朕。当时你可没有向朕行此大礼,朕待你,总是太宽宏了。”
琳琅忐忑伏地不语,听穆骁又嗓音淡淡地道:“当时朕提出的条件,夫人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