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下,穆骁自己都噎了一噎,但,叫他向顾琳琅致歉示弱,是绝无可能的。明明是她待他那样心狠手辣,依他处置旁人的手段,如今不仅留她一命,还给她留着她想要的脸面,已是极大的宽容,宽容到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犯贱了。
沉默片刻,穆骁贴着顾琳琅脸道:“……上次是朕急了,以后不再那样鲁莽了,别担心了,把心放宽,把身体养好吧。”
说着又忍不住暗暗磨牙,微沉声道,“你也是,以后不要再气朕了,朕说了不要让颜昀碰你,你还偏让他碰,这不是将朕的话当耳旁风,故意气朕么?!颜昀那身板弱不禁风,有什么值得你贪恋的,你有了朕,还不足么?!乖一些,听话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气朕,朕自会待你好的。朕其实已待你极好极宽宏了,宽宏地早就超出了朕的底线,天下间,再没有人,能让朕这般宽待了……”
他忍怒絮絮说着,听顾琳琅忽地轻笑了一声,心里一激灵,低头看去,见她罕见地主动仰面,定定望着他道:“陛下是在养猫儿狗儿吗,不高兴了就直接给一棒子,高兴了就赏颗枣儿哄一哄……”
穆骁已经觉得自己又在犯贱,觉得自己话里,已有低声下气的意味,甚至连将心底深藏的真心话,都对她倾倒出几句了,结果却换来了顾琳琅无情讽笑的一句,强压的心中火气,登时又直往上窜。
他咬牙望着怀中看着可怜、实际可恶至极的年轻女子,忍怒僵坐不语时,听殿门外传来郭成微急的嗓音,“陛下,长乐公与小公子,正在回来的路上。”
不应如此,他有意将这两人传调得远远的,怎会回来得这么快……穆骁还在想时,怀中女子已恐慌地挣扎起来。他看顾琳琅这般,倒找着了一个怒气的宣|泄口,箍紧双臂,将她抱得更亲密道:“夫人慌什么,夫人既不听话,那叫长乐公听话,也是一样的。长乐公是聪明人,定识时务,知进退。将这事同长乐公挑明了,长乐公定不会再碰夫人分毫,往后朕与夫人往来,也不必遮遮掩掩,更加便利。”
原只是故意气吓顾琳琅的,但说着说着,本就心火暗燃的穆骁,渐觉自己所言甚好。凭什么颜昀还能拥有圆满的假象?!他穆骁既从顾琳琅这里得不到圆满,那旁人也不可得!便是虚假的表象也不行!!
心中怒火,蕴着焚毁一切的冲动,穆骁打定主意,坐着不动,等着长乐公父子回来撞看这一幕,将一切,都在今日此时,赤|裸|裸地揭开。
他不动,怀中挣扎的女子,渐也不动了。穆骁纳罕看去,见顾琳琅的秋水双眸,此刻静如死水,幽深空洞半点情绪也无,心中浮起不安的感觉,审视着她,沉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只见她容色死寂,嗓音也如一潭死水,“我不及陛下脸皮厚,没有办法如此面对我的丈夫和孩子。若陛下执意如此,我顾琳琅无颜见人,只能在他们回来前,咬舌自尽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