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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已感受到死亡来临时的绝望与寒冷, 初秋夜风吹在身上, 似凛冬朔风, 刺骨冰冷地生疼,令琳琅不由脊背发寒,身体战|栗。

    越是绝望,越是不甘从命, 琳琅因心中痛苦,周身发冷,如临冰渊时,骨子里对于世俗礼教的不驯,又使她心头,燎燃起不甘的幽火,暗暗焚向命运的桎梏,焚向天子的强权。

    ……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来承受抑郁而死的绝望痛苦,明明失德无耻的人是穆骁,明明做错事的人,是穆骁,为何要她来承受一切,要她在不久的将来,不得不抑郁离世,与心爱之人阳阳相隔……明明该死的人,是穆骁,真正该死的人,是穆骁啊!!

    夜色灯映中,女子神色清冷如雪,而不甘恨火,于她心中幽幽暗焚时,她的肩头,忽地微微一重。

    是穆骁,他将一道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边帮她披拢好,边温声对她道:“是朕疏忽了,忘了夫人长发还未干,要小心着凉。”

    因为感受到女子身体战|栗,误以为她是真的寒冷,而有此一举的穆骁,见散着长发、拢着披风的顾琳琅,面色素淡,一点表情也没有,无波无澜地重复他之前的话道:“……长长久久地……一辈子……”

    “……一辈子”,她看着他,眸光幽漆,灯火映不到底,“这样久……陛下就不会腻吗?”

    穆骁笑摇了摇头,似雀鸟啄花,轻啄了下顾琳琅唇道:“不腻,朕对夫人,一辈子也不会腻。”

    他真心实意的甜言蜜语,于顾琳琅来说,真可谓是要人性命的穿肠毒|药了。

    顾琳琅望着眼前的大晋天子,想她若是孑然一身,宁愿痛痛快快地死,而非受辱苟且地生。若是没有任何需要顾忌的,她尽可以寻找机会,谋杀穆骁,或在他饮食中下毒,或在他沉浸温柔乡时刺杀,以命相博,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她不畏死,纵是需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最终与穆骁拼个同归于尽,她亦觉痛快,只要能令自己从这可怕命运中解脱出来,只要能令穆骁这个伤害她的无耻之徒,得到他该有的下场!

    ……但,不能……她不能!!

    她并非孑然一身、无所顾忌,她有夫君,有孩子。她若为自己的痛快解脱,向穆骁挥刀,纵能侥幸将穆骁杀死,可之后,她一己之力单薄,完全无法善后。谋杀君主,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她一人的性命,扛不下来。穆姓新君登基,定会将她最爱的昭华和阿慕,按律一同处死,她为求一己之快的一时冲动,只会将她所爱的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若她以一己之力行刺,她无法善后,她的夫君孩子,将没有退路地与她一同死去……若她什么也不做,继续臣服于命运,忍受穆骁无休止的折磨,余生暗无天日,生不如死……有没有,有没有两全之法,可令穆骁身死,而她与夫君孩子,能够全身而退……

    琳琅心内艰难沉重地想着时,又见穆骁自己焚香礼拜了一下,而后命人抬设食案,似欲与她共用晚膳。这一用膳,又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难道今夜,穆骁还要与她在此过夜不成,在离她的夫君孩子,仅仅一墙之隔时,肆意荒唐地欺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