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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糯软清甜,她至今都记得那碗元宵的味道,记得她和昭华一起喂甜汤给阿慕喝时,阿慕笑得有多开心,记得灯光中昭华望她的眼神,是多么地温柔。她原因忘记与昭华旧日的相识相爱,而对那封后之夜,暗暗惊惶不安,但昭华,令那一夜,成为了一段十分温馨的记忆,令她无论在何时何地,想起那一夜,心中都会有暖意萦漾,驱散现实的阴寒。

    相思入骨,琳琅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她的爱人,却在指尖触碰到龙袍的瞬间,令自己,回到了冰冷的现实。幻影消失,她触碰不到与她阴阳相隔的丈夫,指尖下,是一条张牙舞爪的织金长龙,姿态霸道狰狞,就像将穿上这件帝袍的主人,令人齿冷。

    如坠冰渊,琳琅缓缓垂下指尖,望着衣架上并列挂放的帝后婚服,心头犹存的暖意,分分转冷。无限的凄苦,在这一瞬间,难抑如潮地涌上她的心头,若非她暗暗咬牙忍住,几能迫得她,当场落下泪来。

    纵然,早在昭华离世时,就已清楚,她余生都将饱受相思折磨,都将永是孤苦一人,永远见不到她的爱人,但每一次,再一次意识到这残酷的事实时,都犹似万箭穿心,痛断人肠。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倚窗静坐的身影,清瘦似竹,容色之苍白,如孤远山巅,永远化不开的冰寒残雪。走进室中的颜慕,见父亲比起上次相见,似更加虚弱清瘦了,心中一酸,忙快步走近前去,关心父亲身体。

    他这次出宫,又是借着永王的东风。永王好游乐,从前将永王劝出宫游玩半日,是很容易的事,而今,因为晋帝穆骁,日常督促永王上进,这件事,虽然因此变难了些,但对他颜慕,其实更加有利。因为永王,既惧怕晋帝斥他贪玩,而又断不了玩的心思,就不似从前一样,出宫带一大堆侍从,大摇大摆、声势浩大的,而仅携他颜慕一人,想着出行低调些,也许他皇兄知道后,气就能小一些。

    身边没有或是眼线的眼睛,时时盯着,出宫行走,就方便了许多。此刻,永王正醉倒睡在某家酒楼雅间里,而他,在再三确认无人跟踪后,悄悄来此,见他的父亲。

    颜慕极担心父亲的身体状况。父亲本就体弱多病,又被晋帝穆骁,秘密囚禁了两年。依穆骁凶残性情,那两年里,定没少折磨父亲,父亲的身体,定在穆骁的折磨下,变得更差了。而,在与宁王穆骊,里应外合,成功假死逃生后,父亲也没能过一天好好养身体的清静日子。平日除了要为刺杀穆骁、营救母亲的事,呕心沥血地谋划,对母亲的无尽思念,也一直以来,日夜不停地,深深折磨着父亲。

    纵是没有立能夺人性命的急病重病,这种长久细碎的折磨,也是能慢慢要了一个人的性命的,何况这人,本就积疾缠身。颜慕心忧极了,他自责自己身为人子,却因时势之故,现在还不能时时侍奉在父亲膝下,照顾父亲的病体,只能忍着满心愧惭,再三劝父亲放宽心,按时服药,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