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见那林氏的肚子安静得有些古怪,难免心焦,忙跑到村口把那接生的钱婆子请来相看,村子里但凡有哪个妇人有孕,皆是请这钱婆子相看接生的,鲜少出现过纰漏,是个有能耐的。
那钱婆子一生接触孕妇不计其数,倒是难得遇到这般稳妥的胎位,又见这怀孕的小妇人,虽怪道大白天在自个家里脸上还蒙着块白沙,不过这钱婆子历来走南闯北,是有几分见地的,虽心底好奇,却也不曾表露。
又见这林氏衣着朴实简单,虽瞧不着面相,却见她随意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手轻轻地扶着腹部,嘴角轻扬,竟有着这安园村寻常妇人身上少见的温婉模样,心中不由自主的亲近起来,遂对张氏道:“这怀相结实稳妥,必是个好养活的,我瞧着你们家这个是个有福气的,指不定能给你们陈家生一堆金童或是玉娃娃呢?”
张氏听得胎位稳妥倒是放心不少,又听那钱婆子好话连篇,虽晓得是些个客套话,但是好话听着准是受用的。
瞧着那林氏乖乖顺顺的坐在那里,也算是个省心的,嘴里回着钱婆子;“我们陈家不过是那元陵府里的家奴,世世代代的打理着这片园林,便是将来生的娃儿那也是给别人使唤的,哪来的那么大的脸面能生个金童玉娃娃呢?你真是说笑了···”
嘴里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心里却是极为熨帖的。
要知道现在这种世道,寻常人家哪里比得上这簪缨世家,纵使是个奴才,那也是一辈子受到庇护的,这沈府里的奴才那可是比寻常百姓体面多了。
张氏把那钱婆子送走,给了不少赏钱,回过头见了那林氏,倒也顺眼了许多。
数月后林氏发作,顺利的产下小春生。
张氏想要的是孙子,是“金童”,瞧见这一通忙碌下来竟然是个孙女,不由有些失望,可又见小春生生的粉雕玉琢的,可不是一活脱脱的玉娃娃嘛,心里也渐渐的喜欢起来。
小春生生的娇憨可爱,玉致玲珑的,打从出生开始便不哭不闹,也无病无痛,从未闹过什么不顺心的事,极为省心。只是,日子久了,这才发觉些不同来。旁的娃儿闹起来是不分昼夜的,那哇哇的哭声大半夜隔着几户人家都能够听到,可是到小春生这里却是无一丝动静,安安静静的,吃了便睡,睡了便吃,没有一丝闹腾。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哭过一声,甚至连眼睛都没睁过。
请那钱婆子相看过,又到那镇上请来大夫,皆说口眼无碍,到底为何没有动静,却也是晓不得。林氏急坏了,慌了神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整日里不知如何是好,私底下听到二房的王氏幸灾乐祸的捂着嘴说道:“只怕跟她爹一样,是个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