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毅堂出来了,春生也只抬眼瞧了他一眼,又将视线默默地转移到了手中。
沈毅堂挑眉,心里眼里还在计较着马车上的那一番事呢,只想着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胆子当真是越来越肥了,竟然还敢取笑他,当真是越来越不将他这个主子爷放在眼底呢。
长此以往,往后爷的威严还何在。
沈毅堂本想逮着她教训一顿的,可是这会子瞧着,难得一副宁静美好的画面,沈毅堂憋了一整日的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只慢慢的走了过去,披散着衣裳,坐在了她的身旁。
鞋子的底子有些厚,春生有几分费力,好容易将针收了回来,便将嘴凑了过去,一把将线咬断了。
又将针线放到了一旁的篓子里,只拿着鞋垫,转个了身子对着沈毅堂道着:“爷将脚伸过来,让奴婢比一比——”
沈毅堂瞧她正在做鞋子,见那底子的大小,他本是想要张嘴询问,可不知为何,一下子就如鲠在喉,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向来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便是对她,亦是为所欲为,只心里一直都清楚,这些日子她看似乖顺顺从了,可实则还是有些没底,他有些摸不准,毕竟,当初她是那般的不情不愿。
沈毅堂待春生,算是够小心翼翼的呢,并非刻意而为之,完全是出自一种本能,下意识的行为,不知为何,待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的伴着一丝怜爱,疼惜。
人总是贪心了,得到了一些,便还想要得到全部,得到了身子,便还想要得到她的心。
男女之间本就是这样的,就像是一场战争似的,要的不是一座城池的安稳,而是长风破浪,攻城略池,要的是全部,毫无保留的全部。
沈毅堂看似闲散慵懒,其实骨子里是充满侵略性的,他想要的,怎么的也要紧紧地抓在手里,只有抓在手里了,才会是自己的。
懵地听到春生这样说,沈毅堂一愣,只有些不可置信似的,只抿着嘴,放轻了声音,半晌,只屏息着,低声的问着:“这是···这是给爷做的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听不见似的。
他方才瞧见了,想问来着,可是一时却又问不出口。
她还从未为主动他做过任何东西,别说鞋子,便是一个荷包,一条汗巾都从未有过的,唯一一个香囊,还是他曾逼着她为自己绣的,他当做宝一样天天戴着。
他曾在书房瞧见过她绣过鞋子,亦是这样大的鞋子,却并不是为他绣的。
他从未曾想过,竟然是为他做的。
可是此刻,听她话语里的那意思。
沈毅堂一时心跳得极快,只觉得砰砰砰的,外人都能够听得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