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着那姑娘谈吐不凡, 又生得甚美, 方一来静园时, 瞧着那穿戴那气度, 又瞧着平日里的用度,那举手投足间的做派,便隐隐可以瞧出,定非寻常百姓家能够养出来的。
果然, 后来隐隐得知, 手里头产业不薄, 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身家,那样要容貌有容貌, 要家世有家世, 寻个体面的人家做个正头奶奶绝非难事儿。
没想到,却甘愿沦为一名外室,虽然主子身份显贵, 但是,哪个女儿家的不想觅得一方良婿,大家委实有些替春生觉得可惜。
后又想,如此女子,此番又日日在主子爷屋里伺候着,虽现如今只是名外室,只要运道好,假以时日能够为主子添个一男半女的,何愁往后没得造化?
直到这日正房太太亲自登门造访了,直接指名道姓的要将人亲自给请到老宅子里去,还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那春生姑娘却——
众人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压根不是那春生姑娘运道不够,只能委身于着私宅中做一名无名无分的外室,而是···而是人家压根就不稀罕啊!
自那日主子摔门而去后,主子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回过院子了,日日宿在了书房,二人分房而睡。
两位主子在闹腾,受难的自然是下面这一帮子下人了。
其实,姑娘瞧着倒是与往日无异,春生向来体己下人们,为人和睦,从不会刻意为难她们,倒不会令人惶恐。
可是那位主子爷就——
最倒霉的莫过于在书房里伺候的那两位丫鬟了,这几日可谓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莞碧方一过去,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便拉着莞碧的手一脸苦兮兮的道着:“莞碧姐姐,您可算是来了···”
莞碧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了,问主子每日办公到几时,每日几时歇息的诸如此类的,又问情绪如何,可有发脾气刁难下人之类的。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啊,便见眼下这名小丫鬟一时红了眼。
只满脸委屈的将那沈毅堂这几日的动静一一道来。
说到最后,又细细啜泣道着:“昨儿个爷半夜吃了酒,一身的酒味,将书架上那个青花缠枝莲纹的古董花瓶给砸了,画儿姐姐去收拾,被爷狠狠地往心窝子上踹了一脚,疼的一时趴在地上起不来身了,手心还蹭在了地面上,被花瓶碎片给划了一道血口子来···”
小丫头语气又快又急,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擦着眼泪。
顿了顿,又继续道着:“主子···主子这几日委实太过吓人了,莞碧姐姐,现下画儿姐姐伤着了,就剩我一个在屋里头伺候着,爷一瞪眼,我···我就慌了,我···我实在是害怕得紧···”
这主子爷的书房乃是重地,旁人是轻易不得进入的,只莞碧向来是随着在书房里伺候的,又原是府里的老人。
其实,昨夜莞碧得了动静,便立即赶来了,只彼时书房已经收拾好了,画儿也已经退下了,莞碧瞧见爷已经歇下了,便也随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