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日子没用过,挂的锦绫面料窗帘不够厚,李琰取过一旁的棉布小帘罩上去,方才把渗入的风给挡住了。
车厢内暖炉散发热气,李琰靠在正中的坐垫上,修长双腿撑着灰绿织锦的袍摆,锐利黑眸如曜。卫姮坐在旁边的侧座,忽明忽暗的光影打着她娇媚的侧颜。
很快她就忍不住,还是要看了,对李琰道:“在哪里?你让瞅一眼。”
李琰知她犟骨,前世每每他受伤,她便总要小心翼翼地查看着,有时忍不住又哭唧唧。就是那种没有眼泪的哭,“哭着哭着”不小心又握起小拳头埋汰,她好像学不会掉眼泪。
李琰真头疼,这一世了还老样。
“就一眼,别又磨磨唧唧。”他话说着,稍解开腰间的铜纹革带,手腕贴在腿膝,便弓下背来。
“嗯。”卫姮捋下他的锦缎常袍,这个动作她已经很熟悉了,前世的李琰只是个五品杂号折冲将军,时常要练兵与巡守京防。同莽匪打仗时不慎,便会受点小伤。受了伤又不告诉她,自己躲在军营包扎。
卫姮现在想来,以他那般的武艺,根本不可能轻易受伤,只怕是故意做给人们看的。为要忽略他背后犀利狠绝的暗门。不然为何每次,好像都是些皮外擦伤,又或者后背一节没碰着骨头的箭等等。
枉骗了自己那么多的担忧和难过。
卫姮就存了气,扯他衣袍的动作甚利落。李琰爱洁净,重衣品,今日着灰绿织锦斜襟常袍,内里便是搭一件浅暗的中衣与素白里衣。卫姮探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他肩背上的淤痕。
一条像蜈蚣一样划过脊骨与肩胛的旧伤,过去了好几个月,伤口已愈合淡化。但因着兆辞先生的施针,那肤表下却透出淤紫的色泽。
既然兆先生如是说,那么伤便在髓中,塞外天寒地冻的若没注意,只怕易落下硬伤。
卫姮就心悸与后怕。男子清宽的肩膀,肌腱紧实,穿衣时虽瘦高,其实魁梧而有力。她白皙的手指抚上李琰的背,摁了摁,又摸了一摸:“琰哥哥,疼不疼?”
嘶,如今正散发脊髓淤毒的时候,兆辞说会比平日要更痛的,然痛意消失后便痊愈了。前日才刚施过一次针,后劲还在,可被她这样摁着,却又似奇痒痛。
李琰龇牙蹙眉道:“你可以对我再狠一点。”
……但别一边柔情地叫人‘琰哥哥’,一边若无其事。
狠就狠,让你嘴硬。卫姮是在试探他的伤入几分,在太医署,她亦有跟着按-摩-师学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