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宗解玉穿着青绿色宫裙, 臂挽淡粉帛纱,妆容精致华丽,然而掩不住目中的一丝低霾, 看在行医之人眼里,是长期愁绪郁结于心的表征。
但太子咳嗽难愈, 太子妃忧思挂虑却也是应当。
宗解玉比卫姮要大个三四岁, 卫姮对她并不陌生。寻常太后或皇后在宫中举办赏花会与宴请时, 卫姮多有同宗解玉打交道。
印象中前年太子与她成亲时,只见凤冠霞帔站在太极殿前, 是为明艳动人,不想才未满两年, 眉眼间却消得憔悴。
卫姮连忙走出药柜,谦恭搭手一礼:“卫姮见过太子妃娘娘。”
宗解玉看过来,几分意外卫姮会出现在这里。她虽晓得从小卫姮就着迷太子, 但并无有妒忌轻薄之色,毕竟幼小人家不懂事。后面卫姮七岁上书院后, 又都是跟齐国公府三公子青梅竹马的,现如今也刚定亲了。
只瞅着眼前卫姮出水芙蓉般的娇艳模样,惊叹造化千变, 真是越来越美得惑人了。便是自己身为女子, 也难有不动心的道理。
宗解玉对比自身的黯然, 不免有些伤怀。
掩饰下去, 勾唇一笑道:“是翘翘, 怎的你也到了药藏局?”
心里几分讶异,通常内科体疗学制七年,待岁末太常丞年终总试后,优秀者方得以正式分配。莫非卫姮竟是提前出师了吗?
卫姮忙谦虚解释道:“非也。只是陈平师姐近日告假, 我便临时替她来见习了。昨日才至局中,还不及拜见太子殿下与娘娘。殿下御体可安康?”
宗解玉听得她只代班几日,暗暗地舒了口气,说道:“尚好,比前些时要好了。”声音低叹,像自己对自己说话,几分的心神恍惚。
卫姮笑着说道:“娘娘照顾得无微不至,想必上苍也为之感动,早日去了太子的咳症。只娘娘自个儿也要好生将养。我去年下南方,采得不少女子补益花草,皆已在太医署入库,择日整理些给娘娘送去。”
宗解玉眼里浮起隐抑的茫然,本能想推辞,可深知卫姮在宫中的得宠,并没有不拜见太子之理,便讪讪地应了下来:“也好,那本宫谢过了!”
自命宫女取了药包,拾裙而去。
卫姮便有些迷惑,不知宗解玉的茫然为何故。按说太子夫妻二人相濡以沫,此时太子年轻气盛、勤勉为政,不过短短一咳症,早晚治好了便无碍。听得别人祝福康健的话,必是欣然地受下。
可在宗解玉看来,却仿佛望不见希望似的,揪心而茫然。若这般的无望,用在一个多年咳症的人身上,还可以理解,可此时未免夸张。
她心里存了这样的疑。
隔二日见天气依旧清朗,便组合了几包养生益气的花草,亲自送往东宫的宜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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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殿里,太子妃宗解玉正在给煎好的药汁搅拌,空荡的殿堂内,绮丽的帷幕随着清风吹拂,空气中淡淡的甘苦味。她一人立在桌几旁,宫女们习惯陪侍在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