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美酒同时起来,苻坚亲自为他斟酒,萱城笑了笑,他没饮酒,他不好饮酒。他看着苻坚的目光,火热火热的定在自己身上,也许是酒兴上来,可苻坚饮酒文雅过度,总是浅浅饮一口,似乎在品尝酒入喉咙的滋味,美景配着美人起舞,然而苻坚的眼神从来不在那些美人身上。萱城勐地掷起酒盏灌下去,一下子呛的难受,苻坚大笑,萱城冷眼瞪着他。
萱城不会饮酒。
约摸着过了几个时辰,撤下主菜,上来了甜品。
苻坚挥手退下场中那些奏乐歌舞者,府中的下人们亦缓缓退了出去,这样正厅内就只有苻氏这一大家人了。
苻坚缓缓道,“今日是皇弟的生辰,亦是我大秦建元九年岁末,明天就是建元十年了,大秦长了一岁,你们也都长了一岁,皇弟,你多大了?宏儿,你多大了?朕登位十七年了,一晃眼都过去了十七年,似乎一眨眼时间,对吧。可朕觉得好多事都没得及做,时光都过去了。皇弟,景略走的时候交代了后事,这两年丞相之位一直由你担任,你做的很好,萧规曹随,很好,可我大秦也得变变了,不是吗?”
众人听他娓娓说话,一时不出声,太子想开口,荀皇后拦住了他,“宏儿好好坐着。”
萱城心想,自己来的时候24岁,按照时间计算,他来前秦五年了,也就是29岁了,可在苻坚的话中,他指的却是他亲弟弟,苻融比苻坚小两岁,今年是建元九年岁末,如果按照苻融的生辰来算,今年是公元374年,苻融34岁,过了今夜,苻融的年龄就是35岁了,而苻宏也就是21岁了。
萱城道,“皇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事情总得缓缓来,丞相留下的微言大义我们还没有执行透彻,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不是我在这位子上太过缓和,正是我想把丞相的微言大义推行下去,皇兄,如今长安的太学规模还远远不够,丞相在世时那么推崇儒学,皇兄你又那般重视儒学,我看明年我们在长安再建更多的太学校,再从长安辐射周边,甚至到每一个郡县,我们大秦如今也是儒学大国了,对吗?”
一说到儒学,苻坚的兴趣似乎更高了,他眼中闪烁着明光,紧紧盯着萱城。
也许,用兵征伐其他国家是开创者所有做的事,而守成者更重要的是用儒学道义守住这片江山。
前秦开国已经三十余年了,前有两代君王都是用武力征伐,却依然是一个小国,到了苻坚这里,他一边用强武征伐诸国,降服北方各个国家,一边用儒学教化民众,又有王勐鼎力相助,一举使前秦成为北方大国,又灭前燕前凉,与东晋隔江对峙。萱城在现代研究五胡十六国这段历史时,他对苻坚格外的崇敬,论德论才论文论武,他均称得上是人上之人,要不然,史学泰斗范文澜也不会把苻坚与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康熙并列为中国古代历史上最伟大的千古一帝。
柏杨也说了,只有这五个人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虽然苻坚是一个伟大的悲剧式人物,可正是这样,他的身上多了其他几位帝王不具有的悲凉色彩。
萱城道,“皇兄,你信我。”
苻坚目光扫视过众人,苻宏欲言又止,荀皇后的手一直扯住他的衣袖,苻睿和苻晖苻琳也是脸色平静。
苻坚道,“皇弟,你知道的。今日是你生辰,朕来这里,带着一家人给你过生辰,没有其他意思。”
荀皇后的手颤抖了一下,苻宏感觉到了,他轻轻唤了声母后,荀皇后用笑眼掩饰过。
“父皇,那您提国事干什么,皇叔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政事。”苻宏这人就是直言直语,说话总是不讨喜,苻坚睨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就你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