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拿起药丸就咽了下去。
大太监吓得不轻:“喝水,喝水!您别再把自己噎着了。”
沈今风接过大太监端来的水,喝下去缓了一会儿,感觉身体里确实有什么在发生变化:“圣上他,为什么赐药给我?”
大太监道:“影司的毒虽然一时半会不致命,但毕竟是个隐患,圣上当然是想早点把它消除。”
沈今风问:“圣上给我解毒,不怕我跑了?”
大太监愣了愣:“您……为什么要跑?”
确实,得到熙元帝的恩宠,在别人看来都是祖坟冒青烟了,烧香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到他要逃跑。
沐浴更衣过后,他站在铜镜前,照着焕然一新的自己。潮湿的黑发披落,红缎锦衣下一截洁白清瘦的足踝,赤足踩在地面,右手的手腕系了一根红绳,缀一只金色的铃铛。
大太监说,铃铛里放了一只平安符,是圣上登基前在大佛寺求来的,请寺庙里的慧远大师开过光,可以驱邪消灾,灵验得很。
沈今风垂眸看它,觉得它好像一只眼睛,在监视自己的良心。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天高皇帝远,海阔咸鱼跃,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另外一个声音谴责他:圣上待你不薄,你就这样消失,良心不会痛的吗?
两个声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半天也没争出胜负,直到林思言敲了敲门,道:“十一,宫宴结束,圣上回寝了,我现在送你过去。”
沈今风原地躺平摆烂,选择跟着组织走。
前往紫宸殿的路上,他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他现在是自由身了,想走随时都可以,今晚就当是对圣上的一个交待。
圣上一向克己复礼,贤明宽仁,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想必不会强求。
林思言停在殿外,沈今风独自走进去。皇帝的寝殿很广阔,陈设简洁高雅,他往里走了几步,听见一扇屏风后清冷的声音:“你说,朕穿这件,可行。”
“回禀圣上,依奴才看,圣上穿哪件都好,都是天人之姿。”
“或者,这件。”
“这件也好,您就往那儿一站,整个大熙的美男子都要自惭形秽。”
清冷的声音道:“好了,不要油嘴滑舌,认真帮朕挑一挑。”
沈今风:“……”
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进去,好像不大合适,遂轻手轻脚地在外面坐了下来。
萧望舒出来时穿的是一件雪色常服,剪裁得体,刚好勾勒他颀长的身形,沈今风瞥了一眼,大约是已经准备就寝的缘故,圣上卸了发冠,墨玉一样的长发散下来,相比平日的整洁,显得更随性了一些。这样的他比起皇帝,更像是一位芝兰玉树的清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