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肚子:“是有一点。”他们午膳用得早,又一直忙碌到了晚上,虽然是脑力劳动,也很消耗能量。
萧望舒轻笑一声,传来御厨安排了晚膳。
因为昨晚的行动,将士们熬了一个大夜,今日萧望舒给军中放了最后的一天假,让所有人好好休整。再往后,他们就要日夜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羌人的袭击了。
而对于萧望舒和沈今风,这也是大战开始之前最后一个全心全意陪伴彼此的夜晚。
白日里忙碌完,用过了晚膳,两人就牵着手离开营地,在大漠里散步消食。慢悠悠地逛了一圈,而后返回主帐,洗脱一身沙尘。
因为沐浴过,沈今风的黑发潮湿地垂落在眉眼间,长长的睫毛和桃花眼也被浸染得乌黑湿润,眼波流转。
金灿灿的流苏被淋漓的汗水打湿,在水汽折射下摇晃成一片绚烂的光斑。
汗水混着沐浴过后馥郁的花香,落在萧望舒的鼻尖、嘴唇,自下颌滴落,沿着侧颈修长的线条,淌过胸膛,浸没在腹肌的纹理间。
异域的舞衣黑纱点缀着鎏金,如黑色的烟雾轻盈跃动。暖黄的灯影里,流苏上上下下地晃动,伴随主人仰起洁白脖颈的动作垂落,末端坠下一滴汗珠。汗珠晶莹剔透,溢彩流光,在萧望舒眼里渐渐地摇曳成一片光怪陆离,让他坠入目眩神迷的梦境。
萧望舒心跳得极快,擂鼓一般剧烈而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在耳边带着笑的声音喘息说累了的时候,那根名为克制的弦彻底绷断。
营帐之外,荒凉的大漠中烈风阵阵,漫天卷起了黄沙。
夜晚他们在这里散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说起了萧望舒的十五岁。
那时他已经得先帝看重,被立为储君,并且扳倒了贵妃和原本的东宫太子,将母妃接出冷宫。
除了萧望舒自己,几乎无人知晓他做了些什么。
洗净手上的血污,他仍是母妃眼中乖顺良善的皇儿,旁人眼里清冷温和的九皇子。
但手指间的血污可以清洗,心里的阴霾却很难再洗干净。比这层阴霾更加无法磨灭的,是心头一点殷红的朱砂。萧望舒虔诚地亲吻它,长睫颤动,清冷的眉眼染开一片红晕。
雪白的宣纸纷纷扬扬地拂落一地,沈今风坐在桌案上,失手打翻了磨墨的砚台,喘息着道:“圣上,东西掉地上了。”
“无碍。朕提前整理过,这里没有重要的物件。”
沈今风环着萧望舒的颈侧,红绳上的铃铛发出清泠泠地响。持续一阵以后,忽然间震颤地响了一声。
萧望舒看见他的眼神在一瞬的涣散后重新聚焦:“是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