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可置信紧缩的眼瞳中,映着滚落的血珠都是一颗颗鼓润而分明的,像极了临冬压在前额刘海上的那坠红珠圆玉,那原是她通身上下包括了名字难得的唯一一点艳色,是茫茫白雪枯枝上缀点的红梅,也是将她还留在这人间红尘的证明。
她手上伤痕累累的太刀,和那串断了的额饰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碎了。就像她一样。
临冬被半揽在他怀里,他徒劳用双手想要把濒临消散的灵魂聚拢拼凑完整。
鸣人怔然地抬起头,后知后觉发现,小樱作为医疗忍者,却没有及时上前来救治,只是远远站在那里,右手紧紧扣着佐助横贯出来拦住她的草雉剑的剑鞘,撇过脸去哀切地咬紧了下唇——明明临冬还活着,明明是完全可以救回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佐助你不让小樱救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卡卡西老师会攥紧了拳不忍心地别开眼。
他拼命张嘴大声呼救——
救命…
有没有人啊…
求你们快救救她,快救她啊!
却惊恐地瞪大了眼,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到发不出一点清晰的声音来。
鸣人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是辉夜用血轮眼给他编织的幻境。
为的就是消磨掉他的斗志和士气。
——幻术可以找到人心中的恐惧并将其无限放大。
可佐助就在这里,有什么幻术是他的轮回眼破解不了的呢。
他希冀地望向佐助,带着卑微的祈求,脸上肌肉扭曲着挤出一个难看的、露出了紧咬着战栗的牙齿的笑,希望他可以解开这个噩梦,或者冲上来狠狠地给他一拳,甚至砍上一刀也好。
只要能够让他回到现实。
可是没有。
佐助的眼,只往更深处的冷暗沉了沉,拦着小樱的剑没有挪动半分,就好像……好像临冬会做出这种选择他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佐助会理解并支持她一样。
他们站在那里,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跪着,拼了命地却只用呐蚊般的声量卡在喉咙里喊“救命”,仿佛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早就知道——临冬已经活不下去了。
人在真正寒冷的时候,是从心里开始的。
从原本蓬勃跳动的心房开始,一寸一寸,经脉渐渐被冻地僵硬,变成薄薄的一层脆壳,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