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洵徒手开了瓶盖,仰头灌下,向姜简深深俯身:“我回去领罚。”
“不如罚你告诉我原因。”姜简拉开椅子坐下,“鉴于我们之后还要有很长时间合作,你有什么意见和不满,不妨直说。“
他没有真的告诉姜简自己的不服气,太过丢人,只是把亦师亦友的搭档失踪后他的心情在姜简面前剖白。
他是别人眼中坚不可摧的中流砥柱,不能流露出脆弱,动摇军心。
只有在姜简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面瘫脸下,才能将他的难过和委屈悉数吐露。
……
姜简的眼神逐渐清明,他没想到,在失去部分记忆的时候,听别人讲述和自己有关的故事竟然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体验。
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开始。
可为什么他记得都是他悄然无声的温柔?明明这种真性情的不满也是他的一部分呀。
他抬手拍了拍钟洵的额头:“谢谢你替我记着。”
钟洵往他的手掌里蹭了蹭,贪恋地埋进他的颈间,生怕望日一过,恢复人身,他就无法再这样亲密无间地与他相处。
从他们来到Tarina小镇开始,他的记忆开始逐渐恢复得畅通无阻,只要他愿意去回想,过往就会行云流水般翻涌而来。
他问过006号,006号说它也不清楚。
他以为解除封印的记忆是一种恩赐,能够尽情回想一切,没想到其实是另一种折磨。
拥有记忆的人,面对失去记忆的人必然会生出的遗憾和小心翼翼。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姜简无意识地又抓上了钟洵的耳朵,感受到他颤了一下才松手,“青峦村的时候你还觉得我是冒牌货吧。”
“我态度变化这么明显?”
“你说呢?”
钟洵想了想,说:“在琴房看到你在纸背面画地图写线索的那天。传纸条的时候你用的还是改变过的字体,那晚可能是太心急没有变过来吧?”
他有那么多文件都是经了姜简之手,两人签名都是并排的,没有刻意模仿和改变,下意识写出来的字,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可是……”姜简眼皮打架,想说什么,却连张嘴都变得无力。
“睡吧,有我陪着呢,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困意袭来,姜简合上眼,往钟洵的毛茸茸靠近了一些,神志模糊地问:“对了,如果你们变回来,记得穿衣服。”
“……”
钟洵还没说什么,姜简已经沉沉睡去
他正想从洞里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忽然听到洞口窸窸窣窣的声音,警觉地回眸,发现先前那只受伤的跛脚狼站在洞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钟洵找了点东西盖在姜简身上,尾巴轻轻一扫,往洞外走去。
站在洞穴上方,他认真说:“有什么事情快点说,黎明前赶紧去找到衣服换上。”
尤其是……他才发现眼前是只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