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苏如晦想起那段时日,暗骂桑持玉没良心,“我还以为他要和我好好过日子了呢,连接下来一个月给他做什么饭都想好了。”
苏垢埋首记下苏如晦的回答,又问:“你认为,桑持玉为何要叛逃?”
“应该是想要恢复秘术吧,还能为什么?总不能去黑街观光踏青。”苏如晦扯了扯嘴角。
“桑持玉在叛逃前,除了你,还见过什么人?”
狗应该不算人吧。苏如晦心想,嘴上道:“跟我回了一趟江家,见了我母亲,吃过饭他就走了,没留多久。”
门外,桑持玉站在檐下,眺望天地细雪纷飞。昆仑又下雪了,他的眸子里倒映漫天雪花。熟悉的风景,熟悉的官署。十二岁起,他就在这片屋檐下进进出出,长廊走到底,拐个弯,下三级木梯,左手边第一间房是他的值房。二十五岁那年搬到那里,一直没换,现在该给了别人吧。
门扉挡不住苏如晦的声音,他听见苏如晦的回答。苏如晦这个人满嘴跑马,说话从来三分真七分假,大概只有真言术下他才会吐露实言。
“江公子,你嫁给桑持玉并非自愿,然则据我们听闻,婚后公子操持家务,为桑持玉洗手做羹汤,颇为贤顺,”苏垢问,“不知江公子现在如何看待桑持玉?”
危险的问题来了,苏如晦心里有些许沉重。桑持玉背叛秘宗,他一定要同桑持玉划清界限,这个问题他得绕着回答。
他闲闲笑道:“那家伙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可讨厌我了,我又不是犯贱,喜欢讨人嫌。我看他可怜兮兮的,好心照顾他,他不领情,净想着赶我走,最后还去了黑街。不稀罕就算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饭给他吃了,让他喝西北风去吧。”
“我明白了。”苏垢微笑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夏靖忽然开嗓说话:“却邪,接下来的问题,你得明确作答。比方说‘是’或者‘不是’,‘会’或者‘不会’。苏垢记录的公文要上呈给大掌宗过目,你答得太模糊大掌宗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啧,老狐狸有些道行,叫他看破了这投机取巧的把戏。苏如晦觉得有点儿棘手了,他的回答被框死了,他将无法钻审讯的漏洞。还有办法么?用净土符箓。不行,他唯一一张净土符箓浪费在试炼地了,他别无他法。
苏如晦咳嗽了声道:“小侄知道了,世叔继续问吧。”
“按照公子方才的回答,”苏垢徐徐问道,“公子似乎颇是憎恨桑持玉?”
苏如晦做出思考的模样,“这个……”
夏靖紧追不舍,“却邪,你需明确作答,憎恨,或者不憎恨。”
“不恨,”苏如晦说完,迅速补充,“算不上恨,没到那个地步,但我和他不是同路人。”
“哦?那江公子究竟如何看待桑持玉呢?”苏垢问,“据说桑持玉曾欺侮公子,公子应当心怀仇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