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解开,苏如晦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还怀疑么?”江雪芽问。
苏如晦把头摇成了波浪鼓。
这下尴尬了,苏如晦恨自己太多疑。江怀苍说谎,或许是他好面子,在江却邪这个不甚亲厚的私生子面前扮演父女情深。一次怀疑,足以消磨多年情分。苏如晦深知这个道理,心里又愧疚又忐忑。
“对不住啊师姐,我最近碰到的妖太多,有点儿疑神疑鬼。”苏如晦苦着脸道,“您大人有大量,饶我这一回吧。”
“你冤家还等你呢,”江雪芽挥挥手,“赶紧的,滚蛋吧。”
说起桑持玉,苏如晦扯了扯嘴角,“等什么啊,家里就我一人儿,他人还在雪境呢。”
“原来如此。”江雪芽绕到他身后,感叹道,“你小子心眼真多,跟你打交道怪费脑子的。”
桌上的铜镜映着苏如晦身后的江雪芽,烛火的金光跃动在她的眉目间,颇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苏如晦望着她明艳的脸庞,由衷说道:“师姐,我阿舅不识好歹,你不要在他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这么好,到时候后悔的是他。”
“阿晦,谢谢你。”江雪芽按上他的肩膀,“对不起。”
刹那间寒光乍现,蜡烛毕剥一声,光芒猛地一跃。镜中,苏如晦看见一把匕首划过他的咽喉,尔后鲜血泼剌剌地涌出,染红了泥金色的镜面。苏如晦捂着喉咙,说不出话,剧痛让他青筋暴突,指尖发凉。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江雪芽收起匕首,任由苏如晦跌倒在地,“神荼对你并无杀意,我派他去杀你,便是要你明白人间已经不是你可以待的地方。你为何不听从劝告,留在雪境?”
苏如晦一手死死压着喉咙,一手去够桌上的白麻布挎包。疼痛犹如潮水,此起彼伏地在他的躯体里翻腾。他的视野渐渐模糊,鲜血从指缝间流走,带走他的温度,带走他的生命。这死亡来得太快,他还没有准备好,绝望随着疼痛涌入四肢百骸,他像一只脱了水的鱼无助地挣扎。
江雪芽支起窗牖,眺望无边的落雪。
“你是从哪里发现端倪的呢?一个油纸袋,不足以让你对我产生这般深重的怀疑。啊,我想起来了,是江怀苍在卫所说过的话吧。我曾告诉过你,我的父亲说我抢别的兄弟姊妹的奶,天性狠戾,将成大患。我连家里人都没认全,他就把我远远送走。嘴上说托付我大任,其实就是由我自生自灭。”她回眸,看地上的苏如晦,“我并没有撒谎,我说的不是江怀苍,而是我的生身父亲罗浮王。你听这话的时候,大概以为我是被送往苎萝山。不,我说的是人间。你一定猜测我替换了江雪芽,不,江雪芽一直都是我。江家早已与妖族结盟,我毕生的使命便是进入秘宗,爬到澹台净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