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无耻的妖邪,”燕瑾瑜愤愤不平,“他们要进军人间,我同他们里应外合。他们要借道,我也顺他们的心意。若非我为他们经营,他们岂能如此顺利占据边都?可现在呢?往日订下盟约让我做北境牧,至今只字未提!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想赖账!”
燕瑾瑜心中不安,之前他进边都向澹台净进贡,谁知大朝议之日妖族突然降临。虽然他与妖族早有盟约,然而当他看见妖族在边都大肆屠杀,仍不免胆战心惊。他连夜开法门离开边都,从前总与他碰头的神荼老祖也不知踪影。现在他才知道,这群妖怪就是群嗜血的疯子,他把灾难引入了人间。
最近几日妖族铁骑从幽州借道,街面上常常出现开膛破腹的落单百姓,天空中有飞蝠盘旋,有时竟掉下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砸在人家的屋檐上。他下了死力封锁消息,颁布宵禁令。百姓们不是傻子,原本人来人往的幽州街市,如今白日也空空荡荡。
之前罗浮王还传讯来要他进边都,嘴上说是会见盟友,实际上不知打什么主意。他心中惴惴不安,那等妖邪盘踞之地,他进了里头焉有命回来?他们要攻打黑街,应当想不起这茬了,他寄希望于罗浮王把这事儿忘记。
张无瑕抚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他的脸色刚刚和缓了些许,寂静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嗤。他猛地扭头,宝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妆容精致,发髻高梳。是她发出了嘲讽的嗤笑,嘴角还残留着笑纹。
那是他的娘子,周小粟。
他们成婚已经五年,周小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娇俏可爱的少女。他越看她心中越是厌恶,他本就讨厌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出身高贵,便以为自己是云端上的人儿,谁都要捧着她。更何况周小粟五年无所出,世家女又如何?下不出蛋的母鸡,他要来何用?
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问:“你笑什么?”
周小粟抬眉看了他一眼,挑衅似的笑道:“我笑昨儿在街上见到一条看门狗,老了,无用了,被主子锁在笼子里,主子在那儿磨刀它在那儿乱吠,好像在怪它主子不念它的功劳,竟要烹了它来吃。看,这狗多蠢,一条狗而已,难道还想着它的主子把它当人看,给它养老送终?你说呢?”
燕瑾瑜脸色铁青,一巴掌扇过去,周小粟白皙的脸上迅速浮起五个通红的手指印。
张无瑕在一旁幸灾乐祸,掩着唇道:“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郎君闹。您就不能懂点儿事理么,好歹是咱们燕家主母,传出去没的让人耻笑。”
“耻笑?”周小粟捂着脸,泪水从眼畔滴落,“嫁给燕瑾瑜,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笑话。燕瑾瑜,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不听我师哥的劝,铁了心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