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粟冷笑连连。
“无瑕孩子都生了几个了,独你数年无所出,”燕瑾瑜施舍般地说,“周小粟,你要趁我还看得上你,把握好机会。”
“我呸!”周小粟道,“我就是和狗睡在一块儿,也不要跟你同床共枕!”
他变了脸色,一把把她掼到地上。
他指着她,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额头撞破了一角,鲜血氤氲了视野。她仰头望着他,笑道:“你有胆儿么?我听闻罗浮王带回了圣子,我师哥却不知所踪。是,我瞎了眼,为了你这个混蛋同我师哥师姐断交。可说到底,我是我师哥师姐唯一的师妹。你试试看,你要是敢杀我,我师哥师姐定会要你的狗命。”
她正说着,张无瑕从屏风后面娉娉婷婷地转出来。每回周小粟挨打,张无瑕定然来凑热闹。嘴上说着劝架,实则在拱火。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面在燕瑾瑜面前卖乖,一面对周小粟道:“娘子,你这三句话两句离不开你师哥,你该不会是对他有什么旧情吧?”
周小粟明明还提了白若耶,这厮非拣着苏如晦说事。果然,燕瑾瑜的神色更冷了,阴森地说:“周小粟,你难道也喜欢苏如晦?”
周小粟觑着他扭曲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他的心结。他那么讨厌苏如晦,根本就是因为他嫉妒苏如晦。周小粟笑起来,道:“没错,我就是喜欢我师哥。我师哥天纵英才,无人可及,你连我师哥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燕瑾瑜整张脸登时如毒蛇一般阴毒,饶是张无瑕都被他这可怖的神色吓了一跳。什么白若耶,什么苏如晦,燕瑾瑜统统不管了,朝外头喊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扒光衣裳,拖到庄子里去。”
周小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她慢慢缩起手,触碰到腰带下面绑的东西。她的怀里藏了一把小刀,只要人一来,她立刻自尽。
周遭鸦雀无声,房中三人等了半天,外头悄无声息。燕瑾瑜不耐烦,又喊了一遍人,依旧无人应答。
“一群懒骨头!你们的耳朵聋了么?”
燕瑾瑜怒气冲冲地走出门,到了檐下,忽见雪中立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那人穿一身素色深衣,这里明明是燕氏后院,他却从容得像来赏雪观景。
“你是何人?”燕瑾瑜问。
趴在地上的周小粟望着那人的背影,慢慢睁大眼。
那人缓缓回眸,油纸伞轻抬,露出他俊逸的眉目。昔日的少年意气不再,他素来恣意乖张的眼眸中竟也有了茫茫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