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们有亿点寒酸吗?
边邵以为身上人会露出敏感自卑的神色。
可少年细细摩挲底下人修长手指,闻言一怔,面上很快便浮现思考神态:是。
他脑子里很快浮现了一堆赚银子方法,所有办法对一个瞎子,实在太限制了。可他还要养这只细皮嫩肉的鬼
边邵看出少年心思,心下微惊。
果然是不再想着寻死的人了,竟然已经开始想怎么在凡间谋生了。
可边邵的意思却并不是这个,他提醒少年:你昨晚里对我说那些往事,我记住了。
少年贴着他胸膛的身体顿时僵硬,他好久才开口:所以呢?
边邵心想,如果他经历了那些阈惜恶心不堪的十八年,是必然不想要人知晓的。可少年不仅仅说了,还主动说出口,心里肯定也是如结痂伤疤被人捣烂
可再怎么样,逃避也不可能逃避一时,只要逃避,这就证明着伤疤仍然存在。
边邵残忍而直白道:你不觉得复仇大业干到一半,戛然而止,特别窝囊吗?这不就跟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不上不下吗?
话已至此。
边邵心想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希望少年捡起被废掉的武功,重新振作起来复仇,让那位云沧山的虚伪掌门狗带啊。
修真界有掌门那样的正道楷模也算是快完了。
边邵本身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他这样想,也很正常。
可没想到黑发少年轻轻侧过脸,靠在他肩膀处,声音很轻,好像叹息着:可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在这乡野之地,我就连那些村民简单干农活赚银子的行为都做不到,我也不会与人交流。
我眼盲,不能视物,我很害怕。我盲眼那夜,眼睛很痛害怕有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一刀就能了结了他,他以前不怕这事,甚至觉得是解脱,可现在有了这只鬼在身边,他开始怕,怕自己死了,这只鬼又去寻别的食物
他第一次把自己的脆弱与人言说,声音又哑又涩,语无伦次。
边邵愣了愣。
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昨日少年满脸鲜血,擦拭着他眼角泪痕那幕。
只要你说你永远不离开我,我就能活。
只要你说你想要我活,我就能活。
他温柔说出这两句话,锄头就抵着边邵的脖颈。
边邵后知后觉,低头看怀里紧紧靠着自己的少年,那双漆黑而始终空洞虚无的眼,他看得鸡皮疙瘩四起,心里暗惊。
这太不正常了,少年像是在盲眼那夜落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他得说点什么,岔开什么云沧山什么掌门的复仇话题。
复仇一事暂且不说,边邵开口了,颇为小白脸不要脸意味,反正我不会赚银子,你得出去赚银子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