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了三下:燕晨, 你姐姐来看你了。
门被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墨镜、鸭舌帽, 将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高挑女人走进房间。
燕清曦冲护工微微颔首, 抬手关上门。
一路赶过来, 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现在被屋里的冷气一吹, 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所疗养院的房子是一层两户、每户三室一厅两卫的格局。燕清曦虽然不在这里住,却也有属于她的房间和衣物,但她没有急着去找外套。
她蹬掉高跟鞋,摘下遮脸用的三件套。
阳台边,少年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仿佛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任何响动。
燕清曦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她朝燕晨走了过去,干裂贴到一起的唇瓣轻启,不知是呼唤,还是在自言自语:晨晨
听见这道声音,燕晨勉强将注意力从天空收回,停顿片刻,动作迟疑地侧身看去。
一双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闯入他的视野。
燕清曦顶着一头凌乱的卷发,眼袋乌青,苍白素颜不施粉黛,唇上更是看不见一丝血色。
姐弟俩一坐一立,诡异地维持着对视。
三秒后,燕晨率先别开眼,回过身,留给燕清曦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从始至终,他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看燕清曦的眼神,也和看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什么区别。
可这仍让燕清曦感到意外。
要知道以前,她跟燕晨说十句话,他都不一定搭理她一下,只会置若罔闻,始终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燕清曦鼻根一酸,嘴唇颤抖。
他感知到她的痛苦和绝望了吗?所以才会愿意回头看她。
满腔的委屈化作泪水,渍得燕清曦眼角发疼,可她却露出笑来,这笑容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涩。
晨晨,你是不是要好起来了?
真高兴燕清曦拿过椅子走到燕晨右手边,在离他半米的位置坐下。
这次,燕晨没再给她半分回应。
他手里捏着画笔,正垂眸专心填充未完成的画作,燕清曦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擦了擦眼泪。
刚才的回头仿佛只是昙花一现,燕清曦对燕晨的冷淡并不失望,她早已习惯于面对这样的无视。
只是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对不起,晨晨。
出口语气有些哽咽,燕清曦停顿片刻,颓然继续道:我没办法看到你真正好转的那一天了。
对不起
燕清曦倏地捂住脸,她不奢求燕晨原谅自己的懦弱,只是埋头低声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