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心内叹息一声。
她并非神人,没有办法做到心无芥蒂。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被思嘉的母亲的害掉,这个小小的女孩儿,甚至一度被人利用当作谋害的棋子。然而稚子何辜呢,思嘉又知道什么呢?
与一个小孩子在心中较劲的自己,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
所以纵然曾经有过很短的一段时间,时春每次看到思嘉内心都会有些复杂,但她看开之后,再看这个孩子,心中也只剩作为长辈的疼惜了。
特别是怀上这个孩子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做额娘的原因,她见了小孩子后总是会忍不住想肚子里这个将会是什么样的样貌、什么样的性格。
大少夫人在这里坐了坐,实在无话可说了,看了看眼前这对婆媳,感觉自己要在这里憋闷死了,于是带着思嘉回去了。她一走,时春和章佳氏继续干着自己的事,不时说几句话,时间过得也很快,转眼就到了黄昏。
往日,时春总会掐着傅恒快回来的时候告辞回去,今日章佳氏看看天色,较平时晚了许多,但见小儿媳还是坐在那里不见要动弹的样子,开口了:“傅恒也快回来了,你今日不回去了?”
话音落下,就见那握着绣绷的人捏着针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半晌,时春扭过头,面色带些茫然和无措。
“额、额娘,我好像……要生了。”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还顺便把刚迈进后院的傅恒大人惊着了。
傅恒才进自己的院子,就被章佳氏院中的人请了过去,他本来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听到“少夫人要生了”几个字,撩起袍子就往那边跑,他腿长,加之自小习武,跑起来让身后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一路。
傅恒一脚踏进了院子,三步两步凑到章佳氏身边:“额娘,她怎么样了?”
章佳氏瞥他一眼,目光在他的仪容上扫了两下,才道:“这才刚进去,还早着呢。”
傅恒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看到自己奔跑时有些凌乱的衣着,咳了一声,尴尬地整了下衣衫。
“额娘,既然还早,您就回去吧,这里有孩儿看着呢,天冷,您仔细着别着凉。”
章佳氏想想,确实离发动还早,便点点头,嘱咐:“今晚横竖我也睡不着,你媳妇什么时候有了动静记得派个人来通知我,你没什么经验,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傅恒应了。
章佳氏便回房了,留傅恒在院子一个人走来走去,满地乱晃。
大概后半夜的时候女人的叫声便渐渐由小变大起来,傅恒也从院中乱走变成了站在门口附耳去听,面色凝重又焦急,章佳氏被从簇拥着快步走来的时候正看到自己这个向来端庄持重的小儿子咬着下唇蹲在产房门口,卜隆在他后面站着也不是跟着蹲下也不是,一张机灵的圆脸是又囧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