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把令妃进宫以来的所有事都桩桩件件令袁春望告知了顺嫔,尤其是她和傅恒的昔年情谊,更是被特地拿出来大讲特讲。顺嫔其实也不傻,没有全然就信,还探听了一下如今的富察四夫人性情为人。
傅恒之妻纳兰氏在京城原如此声名遐迩。满洲第一美人,又长袖善舞、温柔贤淑,听说是笑里含着针的厉害人物,令妃和六阿哥回京后能有这样安稳局面,也少不得有这位富察府中的高人在京里拨弄风潮。总之若说富察大人是富察家如此地位的根本,那他的夫人,就绝对是能把除打仗外的任何事项推动到最水到渠成状态中的一族主母。
总之是个相当难以招惹的女人。
沉璧笑了一下。这样的人,倘若与令妃反目,那只凭傅恒大人自己,到底还能给宫里的令妃多大帮助,可就两说了。
她其实从未想过自己这项计策的冒险之处会出在傅恒和令妃身上。顺嫔设想过富察四夫人会敏锐洞察她的意图,她也设想过也许四夫人根本没那么容易在乎此事,但她绝对没有设想过的是,经过这么多年,那些深宫里流传着的少年护卫和无畏宫女的传闻到底物是人非到了什么地步。
紫禁城的人们被关在城墙里太久,每一件可作谈资的事都能被无所事事的宫女太监口口相传许多年。或许是当年的傅恒少爷与长春宫大宫女的故事太具有戏剧性,或许是如今这两个人的际遇都太过传奇,于是人们总愿意相信两位贵不可攀的天潢贵胄一定还有什么旧情难了。揣测令妃娘娘的心到底在谁身上,也是很多小太监入睡前的玩笑消遣。
所以当她在皇帝的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傅恒大人和璎珞姐姐的渊源时,看到皇帝骤然挑起的眉,心头才一坠。
皇帝还没有开口,门外有人推门进来。
“还望顺嫔不要再信口雌黄挑拨本宫和皇上的感情,至于把不久前才为我大清浴血奋战的傅恒大人扯进来,顺嫔就更是口无遮拦、心思狠毒了。”
璎珞踏进门槛,目光冷冷地落在愣住的顺嫔的身上,毫不留恋地移开。她看向皇帝,行了跪拜大礼。
“还请皇上恕臣妾擅自闯入御书房的罪责。皇上许久没来看臣妾了,臣妾心里忧思难安,忍不住就想来见您一面。谁知还未来得及通报便听到了顺嫔如此荒诞可笑的话,就忍不住闯了进来。臣妾与傅恒大人的过去交情,皇上素来知晓得清楚。先皇后是臣妾旧主,傅恒大人是臣妾旧主亲弟,臣妾绝不允许有人擅自利用这点兴风作浪,在后宫里传播谣言,污了富察家和臣妾的名誉。”
皇帝复杂地看她一眼,嘟囔一声:“朕又没说信,更没说要怪你。快些起来,做这样子给谁看。”
他目光转回顺嫔身上,已是全然的冰冷愤怒。
“朕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这些话,只是傅恒如今替朕平定了准噶尔,正是大清的英雄。朕不想让拼了命的将领冷了心,所以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朕不能当作玩笑看待。自今日起,顺嫔禁足一月,待遇降为贵人,保留嫔位。朕欣赏你在宫里的自由洒脱,但不代表这欣赏没有底线。”
顺嫔城府深沉,纵然被当众夺了嫔位待遇,又被斥了脸面,也只面色惊了惊便恢复冷静,强作坚强样子跪下谢罪,看着让人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