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实话实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敦的消息,来探望他。”
泉镜花不仅没信,还更警惕了:“你对他不好。”
中岛敦很少对泉镜花直接提起在孤儿院时的生活,但他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特征都瞒不了人。红药就曾对泉镜花说过,中岛敦的性格很有可能是长期虐待下的产物。
“我……”院长想说什么,面对着这个比中岛敦还小一些的少女,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她又会知道什么呢?
“啪、啪、啪!”从旁边传来的拍手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太宰治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地插进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好了好了小镜花,毕竟是敦君的院长,不要太过紧张。”
泉镜花犹疑地看了太宰治一眼,又看了院长一眼,妥协地放下手,一双蓝眼睛却还是警惕地盯着他。
院长看向太宰治。这也是个年轻人,但泉镜花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对这个人的尊敬——也就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他的地位。
“我是介绍敦君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人,”太宰治冲院长比了个“请”的手势,“也算那孩子的前辈吧——楼下的咖啡厅不错,去喝一杯吗?”
院长犹豫一下,还是同样抬了抬手:“请。”
“我也去。”泉镜花忽然插言。太宰治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敦是个好孩子。”
——这是这个曾长期虐待他的院长的开场白。
太宰治仍保持着不置可否的微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位院长大约也不擅长言辞,见太宰治和泉镜花都保持了沉默,斟酌了片刻,才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报纸:“我看到了这一则新闻。”
那是关于白鲸事件的报道,中岛敦作为拦下白鲸的英雄被记者大加赞赏。提到这份报纸时,他的情绪十分容易辨认:那是欣慰、释然与与有荣焉。
泉镜花端着店主特别给小孩子准备的甜牛奶,疑惑地看着这个大叔。他穿一件十分老旧的衣服,皮鞋满是褶皱和磨损的痕迹,连手表的玻璃壳都能看到几道划痕。现在太宰治喝的是咖啡,她喝的是牛奶,只有他要了一杯白水。
他的生活很清贫,但就算这样,他也养活了一孤儿院的孩子们。
……然后,虐待他们。
泉镜花听到太宰治三言两语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听这个人词不达意、唠唠叨叨地讲述中岛敦的事情,讲述他是有多么的特殊,又有多么危险,而他又是怎样用严厉的教育,将守序与向善的铁则烙进少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