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我可尽力了。森鸥外想,从善如流地转换了话题:“就在昨天,我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个。这上面的人,红药君想必不陌生。”
他从信封里抽出了最后一张照片。
岂止不陌生,那就是她自己。
这应当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是战斗的姿态,羽织被撕裂了几处,浑身是血,堪称狼狈。战斗的另一方没有入镜,红药的脑海中却立刻反射出了那个名字。
安德烈·纪德。
这是四年前,她与安德烈·纪德在美术馆前的战斗。也是这场战斗中,她与织田作之助正式相识,并知道了他的异能力,继而步步推断出森鸥外的整个计划。
但是——就算当时森鸥外出于谨慎,保留了这张用于调查她的照片,但经过世界融合的自我校正,它应当已经消失了才对。就算不消失,上面的人也会被替换为别人……总而言之,四年前她的痕迹,应当被完全抹消了。无论如何,它不该出现在森鸥外的案头,成为他指认她曾来过横滨的证据。
“仅仅如此吗?”红药不动声色地问。
“哦呀……”尾崎红叶掩唇微笑起来,“一梦醒来,发现妾身居然与红药殿早有交锋,还真是令人惶恐呢。”
不过看她如今所展现出的才华,平心而论,那次鸥外殿输得不冤。
不但有了实证,还多了记忆。这怎么这么像……红药捏着照片看向森鸥外,森鸥外毫不掩饰眼底的探究。她理解他的警惕,任谁发现记忆被做了手脚,都会这样警惕的。
怀疑不可怕,不明就里的行动才是最可怕的。为了防止在这个关头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红药沉吟半晌,还是对森鸥外含蓄地透露了部分真相。
“相信森首领也看得出来,我本人并没有这样大规模影响、改变现实和思维的能力,这样天衣无缝的能力,也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她放下照片,抬手向上指了指,“这是世界的意志。”
森鸥外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微微点头。这个解释确实更合理。当年Mimic牵涉甚广,森鸥外本人又是真正的操盘手,莫说红药,就算她身后那个神秘莫测的组织,恐怕也不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这一切抹除干净。
“那么,世界为什么让它重新浮出水面呢?”森鸥外看着红药面色微变,重新挂上了他游刃有余的微笑,“想必红药君,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了。”
“恐怕要让森首领失望了,我只能给出部分解释。”
森鸥外向她摊开一只手:“愿闻其详。”
“人们关于历史的记忆可以修改,证据可以泯灭,但历史本身,是不可修改的。”红药拿起那张她自己的照片,将照片正面对折进内侧,“即使是世界意志所进行的修正,也只是将这一部分历史折叠了起来。”
她将那张照片展开又折起:“这时它是脆弱的,尤其是——那时的世界在经历另一个重要时刻,这种折叠很容易被破坏。所以为了自身的稳定,它会排斥外来者,这也是各位忘记我的原因之一。那之后,时间不断延伸,历史不断积淀,展开这段历史会愈发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