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被残星隐约勾勒出了轮廓,这轮廓与脚步声同样令他熟悉。他顿了一顿,才轻轻叫出那个名字:“红药小姐?”
“太宰君。”红药在他面三步处停下。夜色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听到她温和有礼的回应:“好久不见,太宰君。”
红药活下来了——这个结局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出于对他自己的了解,如果红药出事,属于她的那个太宰治为了逼出他,必然会把横滨搅得翻天覆地。如今的平静其实已说明了一切,但在这一刻,太宰治仍有片刻的失语。
好在红药也没很在意他的失态。她如对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自如地走进一步,寒暄:“我本来想问一下你近况如何,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边走边聊聊?”
太宰治应了声好,与红药并肩走出小巷。就算孤男寡女看起来照样很好欺负,可红药腰间明晃晃的太刀过于显眼,任谁看到都得掂量一二,两人一路走出擂钵街,也没遇上新的挑衅者。
这时,横滨的夜晚就显得尤为安静。太宰治几次张口,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我以为红药你已经离开了。”
此间事了,怎么想她都没有再回来的理由。红药与他们所有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不是什么文艺的修辞,而是再真切不过的白话。太宰治不信她在她那堪称奇幻的旅程中没遇到与他类似的角色,如果连偶然邂逅的反派都要惦记在心里的话,那红药也成不了如今的审神者了。
她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红药也没瞒他。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封好的信封,递到太宰治身前。
太宰治垂眉看了一眼。信封有点厚度,里面应当是硬质的卡纸。
“这是什么?”他问。
“庆功宴的请柬,”红药回答,“这次虽然是我冲锋在前,但政府内不少同侪同样出力良多。成果是大家的成果,最后当然要大家一起来享受——你也算是这次的功臣了,不少同事都很想见见你。”
太宰治接过信封,翻过来,果然看到了信封上的“邀请函”三字。信封用火漆封口,火漆上盖着红药的私章——这印章他曾见过一面,那次他被授予自由出入本丸的权力,她用的也是这枚印鉴。
见面……应该说是告别才对吧?
“这个留作纪念。”他缓缓、缓缓地说,努力让自己的口吻更轻松些,“庆功会我就不去了。满是陌生人的寒暄会我参加得够多了,饶了我吧。”
“现在是陌生人,以后可说不定。”
以后……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