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思宁郡主到了。”宫人的话,让孙氏回过神来,她猛地抬头,去寻找温月声的身影。
温月声早就到了,但她仍是觉得手上不干净。
连着净了三次手,方才到了这太和宫。
温月声缓步行来,在殿外站定。
她犯下这般大错,竟还这般气定神闲。
皇后刚到这边,脸便沉了下来,她扫了身侧的一个嬷嬷一眼。
那嬷嬷便抬步至萧缙身旁:“王爷,娘娘让您过去回话。”
萧缙刚过去,就听皇后冷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场,为何没能拦下她?”
萧缙未语。
温月声倒酒,甚至往酒里倒东西时,都没人想到过,她会这般做。
“也罢。”皇后眼眸深沉:“她这些年越发张狂,行事荒唐恶毒。”
“慧怡去世多年,这桩婚事,早就该作罢了。”皇后的声音很轻。
萧缙的眼眸却是一沉。
未等他开口,殿内的皇帝便已抬步走了出来。
和上午相比,皇帝神色难看了许多。
他目光发沉,抬目扫向四方时,似是连天都越发阴沉了几分。
周曼娘跪着,小脸更是苍白非常。
她到底是连累了温月声。
她心底正发慌时,却听身侧的人道:“路的第一步,我给你走了。”
说话的是温月声。
在皇帝沉沉的目光底下,她却在轻声与她说话。
“之后要如何选择,便看你自己的了。”
周曼娘怔住,她悄悄回头去看。
这一眼,却见原本灰蒙蒙又压抑的天空,竟在温月声的那一侧,撕破昏暗,有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她仿若站在了金光中。
下一刻,周曼娘就听到了皇帝饱含怒意的声音:“周远度。”
叫竟是她父亲,而不是温月声!
同周曼娘一般惊讶的,还有许多人。
周远度神色复杂,却似早已料到,当下掀袍跪下:“罪臣在。”
皇帝见他这般,怒意却半分不减,讥笑道:“朕问你,今日是何等日子?”
“回皇上的话,今日乃是两国国宴。”
“好!”皇帝怒极反笑,指着他道:“你还知道今日是国宴!”
“你好大的胆子,竟是纵容你那女儿,在国宴之上生事!不光调换国宴酒水,还换取他府令牌,栽赃陷害!”
“朕还在这皇宫里,在宫宴上,你那女儿就敢如此行事!这般野心和胆量,当真是不可小觑!”
在场许多人都以为,皇帝的怒气是奔着温月声而来。
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被发落的人,居然是周远度。
当下场面死寂,周家之人,包括刚才还怒目圆睁,恨不得跟人拼命的孙氏,当即跪倒在了皇帝跟前。
“大徽同昊周开战多年,今日国宴乃重中之重!你身为朝臣,不知为朕分忧,你女儿身为大徽子民,更是不知孰轻孰重!”
“手伸得如此之长,周远度,朕倒是想好好问问你,这皇宫之中,究竟几时变成你和你女儿说了算的?”
这话一出,不光是周家之人,周围所有的臣子,俱是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周远度闭了闭眼睛,一张脸已经难看至极,他低声道:“臣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皇帝沉声道:“传朕旨令,大理寺少卿周远度治家不严,纵女行凶,即日起,着贬为抚州通判。”
“其女周钰婕秉性凶恶,不堪为人妇、为人母,赐教养嬷嬷三名,此生不得离开后宅半步!”
皇帝的话一出,孙氏当即不堪重负,跌坐在了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处置的,居然不是温月声,而是他们一家!
温月声才是那个真正给人灌下毒酒的人,她怎么能没有半点事?
反而是他们家落得这般下场!
凭什么!?
然那边,皇帝已经看向了温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