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便是她得知流放开始,兴冲冲地求着那个时候对她尚且还怜惜的魏蘅之,去救她母亲陈氏,却得知陈氏已经被处死。
她知道陈氏从前做过的事,自然也清楚陈氏的死必定是温月声的命令。
但那又如何,她一个罪人家眷,什么时候能够质疑得了女帝的决策?可温月声处决了她母亲,处决了温寻,偏偏就是无视了她。
……令得如今温玉若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那之后,她更不敢反抗魏蘅之了。
即便魏蘅之对她再不好,魏家的人再践踏她,她也只能咬牙忍受着。因为她清楚,以她的身份,还有与女帝从前的纠葛。一旦她摆脱了魏蘅之的庇护,那么这个盛世之国,必将是她的炼狱。
温月声不在乎她,也从不将她放在了眼里。但底下曲意逢迎的人却不这么想,她可是明摆着的讨好女帝的筹码。
温玉若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程度,温月声从头到尾都不在乎她,便是有人动歪心思,也轮不到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罪犯身上。
而温玉若这些事,底下的人都知道,晏陵也清楚。只因为温月声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他便也从未提起过。
却没想到,萧缙与温玉若两个人,虽如今一死一流放,在某些事情之上,倒是出奇的一致。这封辗转多年才到了晏陵手中的信件,就是那萧缙临死之前所写的。
因大理寺查阅过信件内容,所以晏陵也看了信。
在大理寺牢房那般情况下,萧缙还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字里行间满是他的痛苦,以及对温月声的歉意。
真诚与否暂且不提,这信中所呈现出来的东西,都令人觉得颇为荒唐。他致死都还在想着要向温月声道歉,却不知温月声待他的态度跟温玉若一样。
偏他们二人想法相同,还都觉得自己对温月声格外重要。
那封信被晏陵交由了内务官呈了上去,温月声听到是谁写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午后,温月声回了殿中,看见晏陵静坐在了桌案前。他面前摆了一碗杨梅冰,冰早已经融化,只留下了杨梅泡在了糖水里。
听得温月声入内,他便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见她微抬眸,眸光冰凉地看着她,晏陵便索性将她揽得更紧,一边还道:“这暑气正盛的日子里,还有人千里迢迢给皇上送杨梅来。"
"有这样的可心人在身侧,难怪皇上不理我。"温月声扫了眼桌案上的杨梅,淡声道:“是挺好吃的。”
晏陵那眼里揉碎的笑意瞬间消失。这天夜里,他跟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拼了命地在温月声身上拱。
温月声嫌他烦,欲让他下去,他便开始越发放肆。只天色将明时分,才略微消停了下去。
今日是沐休之日,他晨醒时看见温月声在身侧入睡,唇角便没再落下去。直到外间的内务官入了殿,来问那一封扔在了御书房内的信件之事。
晏陵神色冷淡地道:“烧了吧。”温月声压根没打算看,萧缙既是这么把自己当回事,便把这封信捎带到了地下,好好陪着他。
第124章 人人平等……
论京中第一的酒楼,当属樊楼。樊楼名樊,实则极雅,楼内布设陈列一应皆不是俗物,菜肴亦是绝佳,另有大徽最为浓烈的美酒。
女帝登基后,国富民强,百姓的日子皆变得好过了起来,令得这樊楼之中是日日客满。似是好日子里的位置,若不提前告知楼中,便几乎是订不到的。
京里有数家樊楼,临近端午,京城最大的远山湖处,将要举行几场极大的龙舟赛事。京中之人皆是汇聚在此观看赛龙舟,而远山湖边上位置最好的酒楼便是樊楼。
也因如此,樊楼中的位置如今格外难得,尤其是临窗的位置,差不多在月前便已经订完了。
有趣的是,这般难定的酒楼中,最大的一个雅间之内,在这端午龙舟赛最为热闹的时候,却是紧闭着门窗。
这雅间三面临湖,窗户大开之际,整个远山湖都能收于眼中,乃是最好的观景位置。偏有人占着茅坑不拉屎,雅间内的气氛,还格外地诡异。
樊楼每个雅间内都有一个随侍的小厮,而此刻这一间雅间内的随侍小厮,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等着这几位贵人随时叫他出去。
可他们进来也有一刻钟了,是谁也不开口,气氛十分古怪。小厮小心翼翼地拿眼去看,只一眼,便飞快收回了眼眸。
一张白玉四方桌,端坐着四个人,而这四人中的任何一位,都是京中响当当的人物。可不是嘛,什么局才能够聚齐朝中两名声势极高的将领。又是什么场面能够让两个私底下从不来往的朝中新贵,静坐在了桌边。
这小厮虽不清楚今日组这个局的人是为何,但关于这几位的事由,他也是听说了不少的。大将军陆青淮跟同官位的江焰从不往来,刑部侍郎齐放与那吏部的傅俞白,亦是两看生厌。
而这四人,在京中还有个诨名,许多人私底下,都称呼他们为朝堂四子。毕竟,眼前这四个人,无论从容貌还是能力,均都是京中翘楚。而他们四人,无论何等出身,在入朝之后这几年里,皆没有成婚的意向。
他们四人还同对方关系都不佳,时日久了,旁人看着有趣,便给他们取了这么一个诨名。……今日能瞧见这四人同坐一堂,这小厮自己也觉得格外诧异。
好在沉默许久后,到底是有人开了口。齐放对那低头不语的小厮道:“你先行退下吧。”
小厮当下松了口,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气氛古怪的雅间。
他一走,江焰便转向陆青淮,冷脸道:“你到底是有什么事?”今日这个局是陆青淮组的,江焰和他两看生厌,他实在是想不出来陆青淮能憋出什么好屁来。
陆青淮穿得人模狗样的,那右臂却不知为何断了,用一块白纱掉在了胸前,依旧遮掩不住他那混不吝的样子。
温月声登基之后,便没人跟他过招了,无奈之下,他便去撩拨章玉麟。……差点没被他打死。
纯武艺上来说,陆青淮跟章玉麟其实不相上下,但章玉麟力气太大,所谓一力降十会,他不是对手倒也正常。
但他手还没好全,又组这么个局,还撺着这寻常跟他完全没往来的三个人坐在一块。倒也是十分不怕死了。
陆青淮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他目光落在了面前三个人身上,这三人,齐放内敛清雅,江焰冷傲猖狂,傅俞白嘛……是个一心想爬床的小白脸。总归,各有各的厌烦之处。
陆青淮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啧,他这张脸在他们中间,倒也不算差吧?
见江焰耐心将要告罄,他到底是没再纠结,直接开口道:“想想办法吧。”
陆青淮这话一出,屋内的人都抬眼看他。却见他皱眉说道:“各位,咱们女帝都登基整整五年了。”
“五年啊!那个晏老狗……”陆青淮话说到了一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变成了:“晏某人,就这么霸占了皇上五年!"
"这种事情,你们居然能够忍得了的?"
江焰讥笑:“你忍不了,你怎么不去弹劾晏陵?”陆青淮:...就晏陵那些手段,他伸一根小指头就能碾死他,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