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户籍还没联网,给钻了空子,加上原主读的学校也不正规,连学籍都没有,后来村里干部又给办了学籍,还作为贫困生减免了部分学费。
黎洪涛深感一切都是命运的馈赠,一心等着儿子考个体面的大学,那时也刚好成年就能带去变性,再等儿子彻底变成了女人,两人就拿着婚书去找盛家。
这一整套计谋,在他看来,简直堪称完美。
为此,黎洪涛还改掉了多年烂赌的恶习,整日去工地搬砖,攒儿子的学费整容费,还送人去学几百块钱一节的钢琴课,又托人从国外买了激素药,从内到外把儿子往淑女的方向培养。
如此砸出去大把钞票时间,六七年后,本来清秀的儿子竟然不负所望,真长成了品貌俱佳的淑女,只不过是表面上的。
黎洪涛眼瞅着成为豪门亲家的好日子即将实现,某日一时高兴带着工友一顿胡吃海喝,第二天工友醒来一瞧,这人酒精中毒已经凉了。
黎洪涛死后,长期被精神洗脑的原主却没有改变原本异于常人的女装生活,依旧顶着女性的身份入学学习,而本身的抑郁症、孤僻性格,装病不参加集体体检与体育活动等,都成为他隐瞒真实性别的常规手段。
后来便是认识盛明宇,在他的撺掇下拿着婚书嫁进盛家。
只能说,这案情的离谱复杂程度恐怕连小说都编不出来,随便找家媒体报道,妥妥入选年度奇葩新闻。
不过盛家碍于颜面,把这事压得死死的,除却豪门圈子内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外,目前没有哪家媒体敢于报道。
黎原呆呆地眨了眨眼,脑海中萦绕着陈律师讲述的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往,依然恍恍惚惚,转不过脑袋。
另一边,陈律师见他缄默不语,不再等待,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往前递了递。
“黎先生,这是您和盛檩先生的离婚协议书,请您签字。”
语气还算客气,却不给丝毫商量的余地。
时隔两日,黎原听到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涣散的思绪登时凝结。
那天,那人突然吐血昏迷,黎原本来已经一起坐上救护车,不料救护车刚到医院,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作为诈骗嫌疑人。
黎原惶惶地抬起头,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他……还好吗?”
见此情景,陈律师轻蹙了下眉头,按照盛家的吩咐,他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更不需要说多余的话。
可看着面前眉宇忧虑憔悴不堪的人,不由地想起不久前处理醉汉那事时所见的画面,竟是莫名袭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是一时心软,他简短回答道:“昨日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目前情况还好。”
气氛陡然凝重,又渐渐随呼吸舒缓。
没事就好。
黎原攥紧的手心一点点放松,末了,仰脸轻笑了下。
“好,我签。”
他竭力让神色轻松,手指却止不住发抖,抓不住签字笔,掉了一次,又匆匆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