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抬脚跟在他身后，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低头的姿势。

    她怕自己一抬头，就会藏不住眼底的杀意。

    尽管心中还有很多宏愿未曾来得及实现，但她不得承认，现在的自己状态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与索罗斯的那一战给她的身体造成了无可逆转的伤害，她还能坚持多久？这个答案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一点，在自己死之前，她一定会将这个仇人拖入地狱。

    ***

    方镜和平时一样在酒店大厅等待冷亦。

    见冷亦到来，他立即扬起笑容：“早啊。”

    冷亦只是点头致意。

    见此一幕，跟在身后小岛弥音勾起一道嘲讽的笑容弧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听到这段毫不留情的嘲讽，方镜表情丝毫未变。

    说得很对，他也觉得方曜根本配不上冷亦。

    见他反应如此平静，小岛弥音反倒对此感到了几分诧异。

    这还是那个小气吧啦一点就炸的方曜吗？

    之前也是，若不是冷亦主动提及，她完全想不到三号城这把利刃是方曜主动提供的，现在的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处事都比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在他人眼里，这是成熟的表现，但小岛弥音却完全不这么想，若不是索罗斯已经死亡，她甚至认为眼下的方曜是被人夺舍了。

    “想什么呢？”冷亦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小岛弥音将落在方镜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小亦，你说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吗？”

    这个意有所指的问题显然是在针对方镜。

    冷亦垂下眼帘，不由在心中感慨小岛弥音的敏锐。

    “或许吧。”冷亦丢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方镜既然选择代替方曜生活，应该有他的用意，眼下还没到拆穿他身份的那一刻，所以此刻她选择帮方镜圆上这个谎言。

    既然冷亦都这么说了，小岛弥音也就没再多问。

    毕竟比起她，冷亦与方曜的接触更多，她要比自己更为了解方曜这个人，既然她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之处，那或许是她多心了。

    小岛弥音压下心中的探究，正欲起身前往自助餐厅，视线中忽然闯入一盘造型精致的点心。

    顾修将点心推到她面前，语气淡淡道：“顺便帮你拿的。”

    小岛弥音顿时眉开眼笑，她直接拿起一块奶油蛋糕，一口咽到肚子里。

    “谢谢啦。”小岛弥音含糊不清道。

    顾修又将手中的另一个盘子摆到克莱蒙尔眼前：“我给你拿了些水果。”

    克莱蒙尔感激道：“谢谢顾修哥哥，你真好。”

    顾修笑容无奈：“帮你拿了水果就是好人吗？小少爷，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

    克莱蒙尔神色认真道：“可是顾修哥哥，我能感受到你的善意，我知道你是好人。”

    顾修笑着揉了揉克莱蒙尔的脑袋。

    他都忘了，这个小少爷天生拥有着远超寻常人的敏锐直觉。

    但不管怎么说，他很高兴克莱蒙尔能够认同自己。

    阿狗跟在冷亦身后，与她一同来到自助餐厅。口罩和帽子虽然遮盖住了他面上的瑕疵，但却无法掩盖他的自卑心理，周围人的视线明明没有落在他身上，但他却总感觉有一股饱含恶意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不是嘲讽讥笑，这道目光中包含的只有只是纯粹到没有沾染半分瑕疵的恶意，就像是一头盯上猎物的凶猛野兽，对方没有喜恶之分，所做一切行动都受捕猎的本能驱使，而他就是那头不幸被盯上的猎物。

    作者有话说：

    方镜：盯……

    第176章 黛丝

    ◎你要学会收敛◎

    这道目光犹如附骨之疽, 直至他坐下的那一刻也未曾消散，阿狗后怕地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似是与对方在空中交汇一瞬, 可当他沿着那道视线继续追踪时, 却发现那边根本没有人不仅如此，那里还是个完完全全的死角, 也没有任何装饰物遮挡。并不存在有人藏身的可能性。

    眼下一幕仿佛是在嘲讽他的敏感多疑。

    可当阿狗转身之时，那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又从另一个方向投射而来, 就仿佛对方无处不在。

    阿狗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他浑身都在颤抖，握着盘子的双手甚至冒出了狰狞可怖的青筋。

    冷亦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他的异样。

    “怎么了？”

    阿狗却极力摇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冷亦解释, 万一, 这一切只是他的妄想呢？

    他已经将显眼的耳朵和鼻子藏起来了，没人会注意到他身体上的异样情况。

    所以只是他的错觉吧？可为什么，错觉会如此真实。

    这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勾起了阿狗尘封在脑海内多年的一段记忆，那时候他刚被拐卖，在昏厥的状态下直接被人推入了冰冷的手术台, 手术带走了他的耳朵和鼻子，将他变成了个人不人畜生不畜生的怪物, 起初他痛恨厌恶这样的自己, 尤其是当他作为玩物被推上台前之时，台下人不加掩饰的恶意目光让他感到害怕惶恐。

    如今的他明明已经摆脱了那段屈辱的人生了，为什么还会感受到那股令人不悦的目光。难道说，这个酒店里有曾经观赏过他跳舞的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