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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那人有点不耐烦,又拉了两下,“到头了。你就不能往里边挪挪?”

    “我还往哪挪?要不咱俩换座!”

    “凭什么跟你换座?”

    “就凭你把那半拉窗帘给拽坏了!”

    “怪我咯?是谁啊,一会儿要晒太阳一会儿又嫌太阳晒的,我是专门伺候你拉窗帘的?”

    “唉呀,都消停会儿吧。”一个年长些的声音阻止了他们的对掐,“你俩多大了?小学生啊?”

    另一把更上了些年纪的声音呵呵地笑着,“就冲你这虎劲儿,这半拉窗帘早晚也玄。”

    等到四个人重新安静下来,屋里就只剩了键盘的敲击声。

    邢岳屏蔽了几个人关于窗帘的讨论,叼着烟,面无表情地追着屏幕上匀速输出的结案报告。

    修长的手指快速扫过键盘,就像在弹一首烂熟于心的曲子。除了偶尔停下来吸一口烟,再弹掉烟灰,就再没有多余的停顿,报告即将进入尾声。

    可惜,被电话铃声打破了节奏。

    键盘声停了。邢岳吞下最后一口烟,接起了电话。

    “喂。”

    “嗯。”

    “行。”

    点了“保存”按钮,他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屋里的四个老老小小,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张着眼看他。

    “老秦,小伟。”他站起身,从桌上抓起手机和车钥匙。

    秦鹏和张晓伟应了一声,跟着站了起来。

    三个人一边朝门口走,他又一边转过头向着剩下的一老一少,“老唐,二河,你俩看家。”

    “是。”两个人一齐答应着。

    才走到楼梯口,手机响了。邢岳扫了眼屏幕,犹豫了足有十秒钟,还是接了起来。

    “妈。”

    熟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过来,没有温度没有起伏,平直得犹如当年老爸的监护仪上那条无波的长线。

    在这么个非通常规话时间,毫无征兆地接到老妈的电话,邢岳在接起电话的同时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下一刻,他还是停住了脚步。

    已经开始下楼梯的秦鹏和张晓伟也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等着他。

    他一边皱着眉听着,一边将手里的车钥匙扔过去,并示意俩人先下楼,给他一分钟。

    秦鹏接住飞来的钥匙,跟张晓伟先下去了。

    老妈终于讲完了。邢岳的手指埋进短发,狠狠抓了几下,压制着上窜的心火,“那我住哪去?”

    “你们局里不是有宿舍吗。”

    “不是,”他焦躁地舔着嘴唇,“你把我房卖了,是不是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

    “那不是你的房子,你只是住在那里。”

    “行行,是你和我爸的,那好歹我也能继承个一砖半瓦的吧?”

    邢岳万万没想到,这种只发生在地方电视台调节类节目里的狗血桥段,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成了故事的主角。

    “依照法律是有你的一份。”老妈很官方,就像个专门负责打遗产官司的律师,“我会把卖房的钱,按照法律规定的比例算清楚,你的那份我会打到你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