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岳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车头前方被照亮的路。
于是项海就不再问,犹豫了一下,又说,“邢哥,那你可,小心点儿。”
邢岳的眼尾就弯了弯,带上了些笑意,“你不是说我能长命百岁么,我那两米长的生命线是闹着玩儿的?”
项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说给他看的是右手,不灵的,可又怕说出来就真的不灵了,于是只能把脸转回来,另找了个话题,“刚才电话里那人好像挺不客气。”
邢岳笑起来,“这你也能听出来?”
“啊。”不知怎的,项海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也不叫你一声邢队,就那么直不楞登的,像话么?”
“这有什么啊,”邢岳更乐了,“爱叫就叫,不爱叫就不叫。我又不差他叫我这一声。”
项海的两只手抱在胸前,皱起眉,目光转向车窗外,“这人怎么这样。”
邢岳瞄着窗边的后视镜,转动着方向盘,车轮碾过一道弯,“嗐,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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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项海放到楼下,邢岳一路杀回局里。刚把车停好,一辆警车呼啸着就冲进了院,嘎吱一声,停在他旁边。
车门打开,崔振东风尘仆仆地跳下来,朝邢岳这边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径自朝大门走。身后田向几个人扭着一个带手铐的人也下了车,朝他打着招呼,“邢队!”
邢岳走过来,冲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了。还没吃饭呢吧?”
“没呢。”田向说,
“行,把人先带进去,等会儿我给大伙叫外卖。”
田向几个人都乐了,“谢谢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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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大亮着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桌子一边,枯发满头,整个人灰蓬蓬乱糟糟地堆在椅中。对面坐着崔振东和邢岳。
崔振东冷眼瞅着那人,手里的笔朝桌上一扔,往前拽了拽屁股底下的凳子,“吱”地一声。对面的乱发男人一个哆嗦。
“说说吧,都干过啥事儿,一字别落,往外倒,倒干净了。”
那男人抬起头,满脸的苦大仇深,“警察同志,我,我是冤枉的,我真没干过啥啊。”
崔振东嘴角一撇,漏出“啧”的一声。这话在这屋里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简直要对它产生抗体了。
进了这间屋子,就怕你不说话。但凡你开了口,撒谎,狡辩,抵赖,哪怕是骂人,大哭,都是突破口。
“侯强,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就讲讲,你是怎么被冤枉的,都冤枉你啥了?”崔振东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问着。
刚才嫌疑人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人离全撂不远了。还没定罪就喊冤,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差也不多一个意思。
果然,那个叫侯强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今天崔振东是主审,邢岳就在一旁听着。他对崔振东办案还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