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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没见项海哭过。相反,无论什么时候,项海总是在笑着。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或者动不动就哭上一通的自己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可有时候,他真的希望项海也能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具体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

    或许在清醒的时候发泄了情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完没了地被这些噩梦纠缠。

    一个人的时候,他到底做了多少梦?那些梦都是什么颜色?

    邢岳不敢去想。

    但眼下的这个梦,他很容易就能猜到内容。

    项海的梦境还在延续着,他的腿又动了两下,忍着哭,小心翼翼地说着,“妈妈,我乖...”

    “我不对别人说,我乖。”

    “妈妈...”

    后来项海又抽抽噎噎了好一会儿,说的什么却渐渐听不清了。

    等他重新安静下来,邢岳走过去倚着床头坐好,轻轻扳着他的肩,“过来,小海,靠我腿上。”

    他让项海朝这边侧过身,拿了个枕头抵在他背后,这样就不会压到伤口。又把毯子拽过来,盖在他身上。

    “睡吧。”他抚摸着项海的头发,“好好睡,我看着你。”

    项海像是听见了他的话,抬手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身边来回磨蹭着。

    好一会儿,才又听见他闷着声说,“花没了。”

    “嗯?”

    “花没了。”

    “什么花没了?钱花没了?”

    “我的花,都没了。”

    “...哦,没了我再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

    “蓝色的喜欢么?下回送你蓝色的。”

    项海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独自唠叨着,“那么多花,全没了。”

    说着竟然还叹了口气,“我的花,多好看呢。”

    邢岳没再搭话,只是把毯子给他掖了掖,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会儿好像没那么烫了。

    第九十三章

    “下雨了?”

    邢岳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发现走廊窗户的玻璃已经变得朦胧起来。水珠拧成线,一绺追着一绺地往下掉。

    站在窗边,透过纵横交错的水帘,他看着楼下一张张撑起的伞,像五颜六色的浮萍,四处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