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岳的眉心一动,又端起了杯子。
感觉到自己垂在桌面下的手被项海悄悄拾起来,攥进手心,他的眉心又舒开,低头默默地喝着咖啡。
曲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对于邢岳来说有些残忍,特别是在今天这个日子。
她的心揪了一下,两只手也绞在一起。想说声抱歉,又觉得无从说起。
音乐声在这时恰好也停了,有了一段空白,才开始下一曲。
曲薇捏着自己的手指尖,好半天,才又开口,“邢岳,有些话...挺矫情的,怎么说都像是开脱。”
她两手合在一起,扬起脸,“那就当是开脱好了。希望你能听我讲完。”
邢岳没吭声,但他在听。
“你爸走得突然,给许多人留下了遗憾。你,你的妈妈,还有我,还有小阁...”
“但只有你是最无辜的。因为除了你,别人都可以选择。”
“他是你的爸爸,这没得选,你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别人的遗憾在记忆里,时间可以冲淡。而你的,会伴随一生。”
“我只是希望,对于他,你的遗憾能少一些。”
她停顿下来,等待着邢岳的反应。
项海早已是如坐针毡。这这这,这是自己可以听的内容么?
他从沙发里抬起屁股,“咳,那个...”
邢岳伸手把他摁回去,眼睛看着曲薇,“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
“好。”曲薇深吸了口气。
“我跟你爸认识的时候,他已经离婚了。所以...”
准备好的腹稿,才开了头,就卡了壳。她脸上有些烫,后面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嗐,说这些也挺没意思的。”她的手背在脸颊上蹭了蹭,“总之,他没有背叛你们的家庭。”
对着一个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儿子,曲薇鼓足了所有勇气。
她并不觉得自己欠邢岳什么,但邢逸清说过,他亏欠邢岳很多。
人不在了,这些亏欠就成了永远的遗憾。
邢逸清曾是她的爱人,两人的人生有过一段交集。因此她成了某些遗憾的见证者。
那些邢逸清想说但不曾说,更没机会再说的话,她觉得有必要让邢岳听见。
对此,邢岳的反应挺平静。
原本在这件事上对于邢逸清和曲薇的怨怼,早已在得知自己曾有个亲妈、亲爹和后妈偷偷离了婚、后妈又得了绝症以后,变得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