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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岳把积雪打扫干净,就单膝跪在墓前。可憋了老半天,也不知该说啥。

    邢逸清看着他,他也看着邢逸清,互相沉默着。

    许久,他站起身,正打算离开,忽然就想起了那天项海的样子。

    于是他挺直脊背,立正,脚跟一磕,向着邢逸清,极其标准地敬了一个礼。

    “爸,从明天起,我就不再是警察了。你会理解我吗?”

    我还是你的骄傲吗?

    -

    等邢岳回到家,天早就黑透了。

    他叫了个外卖,吃完就开始收拾屋子。

    他把项海的东西归置好,又把自己的东西也整理了一下,最后把项海的花浇了一遍水。

    这屋子的钥匙他留了一套给罗美华,让她有空的时候过来看一眼,帮项海浇浇花。

    他把洗干净的衣服折好,放进衣柜,余光扫见他的那一盒大礼包。

    200多个套套,还是有点多了...

    上一回和项海那啥是什么时候来着?他回忆起来。

    要是当时知道下一回那啥要时隔两年,他肯定会更卖力一些。

    “唉。”

    他叹了口气,遗憾地把大礼包推入衣柜深处。

    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他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最后拿出了自己的警服。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为啥非要当个警察。他热爱这份事业,但也不是不当警察就不行。

    可直到做出了那个决定,意识到自己此生再无法撑起这件蓝衣,才觉得心里疼得很,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也随着这身制服剥落。

    于是他最后一次把警服穿整齐,帽子也戴好,端端正正地拍了张自拍。

    然后就发了身为人民警察的最后一条朋友圈。

    “再见了,我的蓝衣。”

    第一百五十三章

    项海坐在看守所硬梆梆的大通铺上,身上套了件橙黄色的马甲,斜靠着墙,垂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待在这里就快一个月了,指甲缝都黑了,手背凸起的血脉也越来越明显。

    他已经记不起开始的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了,就这么和二十几个散发着各式各样罪恶气息的人挤在一起,同吃,同睡,共同呼吸着绝望的空气。

    这间不见天日的监舍就像一座熔炉,生锈的身体,腐朽的灵魂,各色社会的边角料,还有他这个被人剥去制服的警察,就这么混杂在一起,以时间为燃料,慢慢地煎熬着。

    起初他真以为自己会崩溃呢。可一天一夜,一分一秒,慢慢地也就这么过来了。

    自己犯了罪,所以得到了惩罚,对此他没有任何抱怨,也从没后悔过。就算时间倒流,一切重头,他还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