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是把有钱人家媳妇勾搭了,然后俩人合伙把人正主给弄死了。”
“我操,够狠的啊。”
“那你还哭啥啊...”
“行行行行,别瞎猜了!”邢岳拦在项海身前,把这一波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无处安放的好奇都轰走,“都闲的是不是?”
“可不是闲的呗。”耗子嘿嘿笑着,脚跟一旋,又转回来,“小老弟,你到底咋进来的?说说呗,都到这了,还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项海拽过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抬起头,“打人。”
“打死了?”耗子果然又兴奋起来。
项海摇了摇头。
耗子略显失望,不过马上又发掘了新的兴奋点。他捅了捅邢岳的胳膊,“老弟,听见没,人小老弟跟你是一个套路的。”
“是不是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没事就爱揍人玩儿啊?”
“对对对。”邢岳抬了抬下巴,“我俩揍的还是同一个人呢,你信不?”
项海和耗子的目光一齐投了过来。
耗子的小眼睛眨巴了两下,一撇嘴,“可拉倒吧。”说完又抻着脖子问项海,“小老弟,你判了几年啊?”
项海的目光还停在邢岳身上,木然地应了一声,“一年六个月。”
耗子一听就竖起大拇指,“你这尺度把握得挺好!”又戏谑地朝邢岳一瞥,“比你精准半年。”
项海一下子抿住嘴唇。
邢岳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早饭的铃声就响了。
干饭人立刻自觉排成一队。
邢岳回过头,冲一直在看他的项海低声说,“吃饭了。”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赶紧跑去自己的床边,摸出些东西塞进衣服里。
回身见项海还呆呆地站着,就轻轻扶了扶他的腰,“别想别的,先吃饭。”
他推着项海来到对伍末尾,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回过头叮嘱,“你跟着我,跟紧点儿。”
于是项海就站得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邢岳左边耳垂后的那颗痣,腰间还有他掌心的余温。
看来他不是在做梦。那么,刚才邢岳说的和他揍了同一个人,想必也是真的。
可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从没有人跟他提起过。只知道在法庭上,袁国平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哗”的一声,监舍的门被拉开。这时候邢岳又忽然转身把他推到了前面,“还是我跟着你吧。”
队伍动了,且速度越来越快。项海紧紧跟在后头。
邢岳看着他的背影。
三个月的时间,项海单薄了许多。刚才手扶在他背上时,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凸起的骨骼。
他就这样一丝一缕地被消耗了。
更重要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曾令他着迷的神采正被浓烈的不安和愧疚吞噬着。
邢岳明白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那目光就沉甸甸地压在他背上。
他有些害怕那种目光。
他做这个选择并不是为了去证明什么,也证明不了什么,他和项海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去证明的。他只是想到,就去做了。
可就在终于如愿以偿见到项海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