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没防备,迟疑了一下,又继续埋头吃饭。
吃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头,发现那人也在吃饭,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斜刻在侧颈上长长的一道疤。那人应该也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但并没再回头,只是慢慢嚼着饭,侧脸一鼓一鼓的。
项海收回视线,又夹起一筷子白菜。
那个人,是朱皓炀么?
短暂的一瞥,项海的注意力几乎全被那道显眼的旧疤痕吸引过去。至于长相,好像四十出头的年纪,眉眼平淡,显得人格外冷清。
一定是他,否则不会像刚才那样半生不熟地看自己。
邢岳说这人判了二十年,是跟着贺焜一起被关进来的。
还说他是贺焜最看重的小弟,不过人是哑的。
不是天生的哑,是在一次打架的时候受了伤,弄坏了嗓子。痊愈后发声困难,索性就不说话了。
现在回忆起来,他记得之前来上班的时候也是见过朱皓炀的,不过那时只是个陌生人。其实现在也不算熟人,毕竟谁都没打算和对方打招呼。
午休结束,下午继续开工。
项海这才发现原来朱皓炀就坐在自己前面三排的位置。跟邢岳之前的表现差不多,整个下午,都只是斜坐在那,摆弄着手里的剪刀。
旁边的那个不知是不是他小弟,始终闷着头,猛踩缝纫机。隔一会儿就把做好的活搁在朱皓炀手边。
项海仿佛又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收工后,所有人踏上归途。
到底是春天了,以往披星戴月的天空这会儿还是75度的灰。
拥挤的班车匀速行驶在两点一线间,像掭满墨的调色笔,按照它永恒的节奏,勾勒着渐变的回归线。从75到100,渐渐融进纯粹的夜色里。
项海一路仍在想着礼物的事,像交卷铃声响起前的学渣,面对着空白的考卷,愈发焦虑得没有头绪。
摇晃了许久,车子终于停了。他跳下来,跳进一地的月光。
抬起头,一弯新月正挂在树梢上。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邢岳就满29岁了。
项海抬手抓了抓,让丝绸般微凉的月色在指缝间流淌。
他期待明天的这个时候月光能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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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曲薇来了。
迈进接见室的门,项海一眼就发现了她。曲薇也几乎在同时看到了他,笑着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