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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邢岳又背着身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面前铺开一张信纸,他就照例佯装路过,顺道在纸面上捞了一眼。

    邢岳不说话,只是全神贯注看信,两手拄着腮帮。

    孔杰嘬着牙花子,在屋里闲闲地打了个转,又回到自己床上。

    今天的信依旧没啥看头,还是那些霸总和小娇妻的无聊把戏。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对邢岳的观察可以说已经臻于纳米级。

    从举手投足,到言谈举止;从放松时微蜷的中指,到右手食指尖两侧的薄茧;从手边的书到枕边的信...

    最初他只把这当作百无聊赖中的一个消遣,可渐渐的,就沉迷了。

    首先,邢岳的话不多,偶尔蹦出一句就直接终结话题。开始还只当他的发言又尬又冷,可细品下来,就有股阳春白雪、曲高和寡那味儿了。

    接着,他又注意到邢岳喜欢看书,还不是黄色小说、盗版心灵鸡汤那种。手边经常翻的有三本,其中一本全是英文。

    作为混过出版圈儿糊咖,职业敏感驱使着孔杰趁邢岳不在的时候偷窥:一本《考研英语阅读100篇》,一本《物证学》,还有一本《痕迹检验技术研究》。

    这叫他大为震惊,揣测他职业的同时又油然生出浓浓的羡慕和一种惺惺相惜的亲近感,当然也保留着应有的警惕。

    于是在他不断的旁敲侧击之下,邢岳终于透了口风。

    原来这人进来之前是个律师。

    孔杰咋舌,脑子里立刻勾勒出几个值得深挖的属性:有钱,高知,美强惨。

    这又激发出他更强烈的好奇心,“那你是咋进来的?伪造证据了?腐败了?还是拿了钱没办成事儿让人给举报了?”

    多年的摸爬滚打,监狱这所“法学院”教会了他很多。碰上个专业人士不容易,尤其在这种地方。因此他把眼下视作检验自己所学的一次机会,并打算借机秀上一把。

    “判了几年?三年?五年?还是七年?”

    但凡跟“伪”和“骗”沾边的事他都挺熟,因此他自信可以就这个话题和邢岳展开亲切友好的会谈。

    无奈精英很高冷。于是又过了好些天,他才得知邢岳竟然是因为打人进来的。

    他不大相信,“忽悠我呢吧?你这样的还能打人?因为啥打人?打的啥人?”

    邢岳语气平淡,“欺负我媳妇的人。”

    孔杰再次吃惊。

    竟然是这么个三俗的原因。不过这倒是帮助他理解了邢岳和他媳妇之间那种弱智的沟通方式。

    之前他一直不懂,为啥每回邢岳洋洋洒洒一封信发出去,收获的都是简笔画似的涂鸦。

    看来他媳妇应该是那种脸上有颜、身上有料、只要不开口就不知道她脑子空空的软妹小娇妻。

    这样女人他也见过不少。没事就爱跟人视频,声音嗲眼神浪,撩骚基本靠语音和表情包,偶尔手机敲字也挺溜,可提起笔连“妻”字都不会写。

    没想到邢岳这样的人竟然也好这一口。

    孔杰觉得可以发自内心地鄙视一波,可到底还是有点儿酸,以至于真情实感地提醒道,“那现在你媳妇一人在外面,不怕她给你戴绿帽子啊?”